天门完全洞开的瞬间,九叔精神已经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门缝里涌出的黑雾裹着腐尸味直灌鼻腔,他能清淅听见文才喉结滚动的声响——这小徒弟的手正死死攥着他道袍下摆,掌心汗湿得能拧出水。
“师父!门后有东西它要出来了!”小纸人突然撞向他手背,原本用朱砂点的眼睛涨成赤红色,翅膀扑棱得几乎要散架。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利箭破雾,带起的阴风刮得九叔额前碎发倒竖。
“退!”九叔旋身将两个徒弟推到身后,左手掐诀右手甩符,三张镇灵符离手即燃。
金红火焰裹着“敕令”二字破空,正撞在黑影腰腹。
那东西发出类似锈铁摩擦的尖啸,被符火逼得向后翻了三个跟头,却在落地时骤然凝形——是具披玄铁重甲的阴兵,面甲裂成蛛网,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左眼窝嵌着半截断箭,箭杆上缠着缕血线。
“魂控术。”九叔摸向腰间铜镜的手一顿。
现代记忆里,他曾在《阴司律》残卷见过这种术法:用活人的生魂做引,将阴兵炼成提线木偶。
此时再看那阴兵眼框里的血线,果然正泛着活人阳火特有的暖红——有人拿活人当饲魂的鼎炉。-q+s\b!r,e¢a¨d,.¢c/o+m·
秋生的手电筒不知何时被他捡了起来,光束晃过阴兵甲胄时,九叔眼尖瞥见甲片缝隙里塞着半枚铜钱。
他心头一跳——那是前日在义庄后山脚发现的盗墓贼身上挂的“引路钱”。
原来那些盗墓贼不是意外被尸气反噬,是被人当耗材,用他们的阳寿养这些阴兵!
“文才,火折子!”九叔大喝一声,右手甩出铜镜。
八面小镜在半空连成北斗阵,借着哨所顶漏下的月光折射出银芒,正照在阴兵心口。
那处甲胄突然鼓起,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挣破甲片窜出来——是条由怨气凝成的蛇,蛇信子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珠。
“锁魂蛇!”九叔瞳孔微缩。
这是控魂术的中枢,只要斩了它,阴兵就会变成无主的死魄。
他刚要抽桃木剑,小纸人突然“扑棱”一声扎进黑雾里:“师父!天门在吸我的灵识!底下有块象您怀里的碎片!”
九叔猛地想起怀中发烫的魂引石碎片。
这碎片是上月在乱葬岗救孩童时,从地脉裂缝里捡的,当时碎片上的纹路和古籍里记载的“轮回锁”极为相似。~d.u_o′x^i~a?o?s+h_u`o·.′c^o~m¨
他迅速扯下腰间玉佩,将碎片按进玉髓凹槽——“咔”的一声轻响,整座哨所的青砖缝里突然冒出金光,地面浮现出模糊的八卦图腾,正是《上清镇灵录》里记载的“阴阳归元印”!
“秋生,铜线!”九叔抄起香灰袋,“文才,点阳火灯!”两个徒弟虽慌,却早被他训练出肌肉记忆。
秋生反手从包袱里抽出成捆铜线,三两下在图腾外围布成网格;文才抖着手擦着火折子,灯油“轰”地窜起三尺高,橙红火焰里浮着颗滚动的朱砂球——这是九叔改良的“阳火聚魂灯”,能把活人阳气凝成实体。
九叔踩着八卦方位狂奔,香灰混着磁石粉撒出银亮轨迹。
当最后一步踏在“离”位时,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雷纹:“五雷降世,破妄归真!急急如律令——”
半空突然炸响惊雷。
九叔抬头,正看见乌云里劈下碗口粗的紫雷,精准砸在天门正中央。
黑雾被劈散大半,天门发出哀鸣般的震颤,门缝里的血瞳骤然收缩,眼白上的血丝“嗤啦”断裂数根。
“快闭合!”九叔吼得喉咙发疼。
可就在天门即将合拢的刹那,一道青影从地底钻了出来——是黑魂使!
他青面獠牙,脖颈挂着九连环锁魂链,手里攥着根漆黑长钉,钉头刻满倒悬的“死”字。
“幽冥钉!”九叔脑子“嗡”地炸开。
这钉专破阴阳封印,若让它钉进天门裂缝,别说闭合,整座哨所都得被拽进阴曹!
“文才!灯!秋生!扯铜线!”九叔反手抽出禁钥,魂引石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他感觉有热流从丹田直冲天灵盖,现代记忆里的《量子物理导论》《电磁场学》突然和《道藏》里的“阳神引”重叠——原来轮回碎片连接的不只是阴阳,还有时空!
禁钥尖端的红光凝成半透明的虚影,正是现代医院的急救室。
黑魂使刚要举钉,虚影里突然伸出只戴输液手环的手,精准扣住他手腕。
“咔嚓”一声,幽冥钉应声而断,黑魂使惨叫着被拽进虚影,转瞬消失。
天门“轰”地闭合。
哨所里的风突然停了,只剩文才的阳火灯还在“噼啪”响,秋生的铜线网被雷火烧得焦黑。
九叔跟跄着扶住墙,掌心的魂引石碎片凉得刺骨,刚才那股热流像退潮的海水,只馀喉头腥甜。
“师父”小纸人摇摇晃晃飞过来,翅膀上的金漆掉了大半,“我刚才听见另一个声音。”它的声音突然变得象极了林凤娇现代手机里的录音,“它说我们在同一时间里,见过你。”
九叔猛地抬头。
月光从破顶漏下来,照在他掌心的禁钥上。
那上面的纹路不知何时变了——原本是道家云纹,现在竟隐约能看出心电图的波浪线。
他突然想起现代手术台上,自己(或者说林凤娇)昏迷前最后一幕:监护仪的屏幕上,心跳曲线突然和古籍里的轮回锁纹路重合。
“同一时间”九叔喃喃,喉结动了动,“是过去,还是未来?”
小纸人的眼睛突然又变回朱砂红,它歪着脑袋:“师父?你手在抖。”
九叔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赶紧攥紧禁钥,可那股动摇像根细针,正缓缓扎进他向来冷静的道心——原来天道压制的真相,远比他想的更复杂。
哨所外,不知何处传来夜枭的啼叫。
九叔望着闭合的地面裂缝,听见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军阀的队伍又在混战了。
可此刻他耳中最清淅的,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小纸人那句馀音:“我们在同一时间里,见过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