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长叹一声,起身将罗盘收起,转身朝厢房走去。,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
烛火在他身后摇曳,投下的影子歪斜扭曲,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蜷缩着的怪物。
他心头一紧,回头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堂屋,风吹得纸钱簌簌作响。
房内,油灯在案上忽明忽暗。
九叔盘膝坐下,掌心结印,试图用《三清静心诀》压下体内异动。
可咒语刚念到第三句,眼前光影便开始扭曲——老槐的影子不知何时爬上了窗棂,化作黑雾,裹着他坠入无边混沌。
“混小子!”
炸雷般的喝声震得耳膜生疼。
九叔踉跄站稳,抬眼便见个白须老者立在云端,道袍上的八卦纹泛着金光,正是原身记忆里早已坐化的老司爷!
"你当轮回者的命是路边野草?"老司爷甩动拂尘,三枚青铜钱"叮"地砸在九叔脚边,"双魂并立,早晚被记忆乱流绞成碎片!"
九叔喉头一紧。
前世林凤娇的记忆像潮水涌来:急救室的消毒水味、手机里刷到的《茅山术秘闻》帖子、临终前三清像突然睁开的眼...原身的术法口诀则化作青焰,在另一片识海燃烧。
两股力量在脑海里撕扯,疼得他蜷缩在地。
"闭眼!"老司爷的声音穿透剧痛,"用你现代学的'神经突触'理论,想想怎么把两股记忆连成线!"
九叔咬着唇照做。
黑暗中,他看见两条光带:一条是林凤娇的人生,从幼儿园到实验室,带着消毒水与油墨香;另一条是九叔的前半生,义庄的桐油味、桃木剑的震颤、被雷劈前最后一眼看见的任家焚天印。
两条光带在丹田处交汇,像DNA双螺旋般缓缓缠绕。
"对!
用逻辑做纽带,用术法当胶水!"老司爷的声音渐远,"去看你的轮回——"
画面骤转。′三,叶*屋+ ^免·费¢阅.读+
九叔看见自己第一世是个挑着符袋的游方道士,被尸毒侵蚀时攥着半本《镇灵诀》;第二世是个女医,用银针戳破僵尸喉管却被怨气反噬;第三世...直到第九世林凤娇,在手术台上攥着手机里"民国僵尸档案"的网页断气。
每一世的记忆碎片里,都有个模糊的影子在笑——是任家的焚天印,是后山的骨茬山形,是那团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黑雾。
"原来每一世..."九叔突然喘不过气,"都是因为没融合两种力量?"
"所以这一世,你要做第一个成功的!"老司爷的声音如洪钟,"开眼!"
九叔猛地睁眼。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老槐的影子。
他抬手摸向眉心,指尖触到一丝温热的金芒——那是开眼境的标志!
丹田的热流不再翻涌,而是化作细水长流的暖意,顺着经脉游走。
他甚至能清晰听见院外三里外的溪水声,闻见后山坟场飘来的腐叶味。
"好个开眼境。"九叔扯了扯嘴角,现代知识与术法口诀在脑海里自动串联:原来任家祖坟的山势是天然聚阴局,尸引草的紫斑是吸收了地脉尸气...他正想着,院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九爷,深夜叨扰了。"
任天行的声音像浸了蜜。
九叔起身时摸了摸腰间的桃木剑,步到门前时故意放轻脚步——开眼境下,他看见门缝外的影子不是人形,而是条盘踞的黑蟒!
推开门,任天行穿着月白杭绸长衫,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腰间的焚天印玉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今日见九爷收服黑毛僵,在下实在佩服。"他笑着递上漆盒,"这是家祖留下的'尸王令',想与九爷共商除僵大计。!x!i?a/n-y.u′k~s¢w¢.¢c!o~m′"
九叔接过漆盒的瞬间,指尖传来刺痛——漆盒内层涂了尸油。
他不动声色地用拇指在盒底敲了敲,现代谈判技巧浮上心头:"任家主的诚意,九某自然领情。
只是这尸王令...得先研究研究。"他晃了晃漆盒,"不如移步偏殿?
我新得些符咒,正好一起参详。"
任天行的瞳孔缩了缩,旋即笑得更温文:"全凭九爷安排。"
九叔转身时,开眼境下的视野里,任天行背后的黑蟒突然张开嘴,蛇信子扫过他后颈。
他捏紧漆盒,掌心的符纸被汗浸透——偏殿里的八卦镜该换位置了,得让秋生明早把火药粉撒在门槛下。
"请。"九叔侧身让开路,油灯的光映着他眉心未褪的金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偏殿的门“吱呀”一声合上,九叔指尖在门框上快速抹过——那里早贴着半张引雷符。
他余光瞥见任天行的目光在香案上扫过,月白长衫下摆无风自动,露出绣着蛇鳞暗纹的裤脚。
“九爷这偏殿的香灰,比寻常道观的都干净。”任天行抚着漆盒在木凳上落座,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焚天印玉牌,“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
九叔背对着他翻找符咒,嘴角扯出半分笑意。
他早把照妖符裁成细条,混在一叠“驱邪符”里压在香案下,此刻正借弯腰的动作用脚勾动砖缝——那是触发符咒的机关。
“任家主有所不知,义庄的符纸最金贵,得防着文才那混小子偷去折纸船。”他直起身子时,掌心多了三张黄符,其中一张边缘泛着不易察觉的朱砂光。
香案上的烛火突然窜高三寸。
任天行的后背绷成一条线,绣着蟒纹的缎面马褂下,有黑气正顺着领口往上钻。
九叔眼尾的金芒微闪——开眼境下,那黑气里竟裹着半截蛇尾!
他不动声色将符咒拍在案上:“这是用金丝楠木灰画的‘镇煞符’,任家主请看——”
话音未落,香案下的照妖符“轰”地燃成金焰!
任天行猛地站起,木凳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脖颈处浮起青紫色蛇鳞,焚天印玉牌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咔嚓”一声震碎了半张符咒。
“九爷好手段。”他扯了扯被烧出焦痕的袖口,原本温文的面容扭曲成狞笑,“拿照妖符试我?当任某是村头的野狐子?”
九叔退后半步,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符纸在发烫——这是任天行身上怨气过浓的征兆。
“任家主误会了,不过是想验证新符的火候。”他的声音沉稳,脑海里却在飞转:焚天印能破照妖符,说明任家与邪道早有勾结;刚才那半片蛇尾,怕不是用活人祭炼的妖魂?
任天行突然低笑,笑声像石子坠入枯井。
他俯身拾起漆盒,指尖在盒盖上一弹,几缕尸油顺着缝隙渗出来,在青砖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九爷,你当我为何深夜来访?”他逼近两步,腐臭的气息喷在九叔脸上,“你那两个宝贝徒弟,此刻正蹲在后山帮你收尸呢——”
“放肆!”九叔怒喝,桃木剑“嗡”地出鞘三寸。
金芒在他眉心流转,开眼境下,任天行背后的黑蟒虚影张着血盆大口,蛇信子几乎要舔到他鼻尖。
任天行却退了半步,整理好衣襟,又恢复了那副温文模样。
“九爷的命,我迟早要。”他掀开门帘时回头一笑,月光照在他泛着青灰的脸上,“但不是现在——等尸王醒了,我要你亲眼看着这县城变成阴曹。”
门“砰”地关上。
九叔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他能清晰听见任天行的脚步声消失在义庄外的巷口,却听不见文才和秋生的动静。
“那混小子该不会真去后山了?”他刚要出门寻人,院外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九爷。”
赵三娘的声音像片被风吹皱的叶。
九叔转身时,正看见她缩在影里,竹篮里的草药散着苦香,可她的手指却攥着张染血的地图。
“任家在城南废庙设了尸坛。”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不住滚动,“用童男童女的血养尸王,七日之内必醒。”
九叔瞳孔骤缩。
他记得上个月有三个孩子在城南失踪,当时只当是被人贩子拐了,没想到……“你怎么知道?”他抓住赵三娘的手腕,触感冷得像块冰。
赵三娘抽回手,竹篮里掉出半截染血的红绳——那是失踪女孩脖子上的长命锁绳。
“我男人是赶尸匠,死在任家手里。”她别过脸,月光照出她眼角的泪,“地图上标了尸坛的方位,你得尽快……”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跑出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九叔捏着地图冲进房,从床底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他用现代知识改良的黑驴蹄粉、朱砂火药,还有文才偷偷塞进去的半块桂花糕。
他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布包,临出门时又摸了摸怀里的《镇灵诀》残卷。
“秋生!文才!”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没听见应答,“罢了,等回来再收拾你们。”
城南的夜比义庄更冷。
九叔顺着地图走了两里地,腐叶味里突然掺进浓重的尸臭。
他停在一片荒坟前,月光下,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墓碑后转出——青灰色的皮肤往下滴着脓水,指甲长得能勾住地皮,正是最低阶的行尸!
“来得正好。”九叔摸出三张镇灵符,掌心的道力顺着符纸窜出金光。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