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消融在萧无痕染血的手上停留片刻，随即，一个白玉瓷瓶从窗缝飞出，落在他膝前的石阶上。?新.完,本·神?站￠ ?首￠发·
一丝极其精纯的药气飘入鼻腔——是上好的凝血生肌散。
萧无痕目光死死钉在那个瓷瓶上，这是一份冰冷的、点到即止的“关怀”。像是对待一个因犯错而受罚的普通弟子，而非她今日刚刚结契的道侣。
师尊这施舍般的举动，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他痛彻心扉！她看到了他的泪，看到了他的血，却连一句温言都没有？
段消融并未看萧无痕的反应。
窗扉无声合拢。
紧接着，阁内烛火，倏然熄灭。
听雪阁陷入一片黑暗，只余清冷月光洒落阶前，将那跪着的身影，照得更加凄清。
“……”
萧无痕望着那紧闭的窗户，身体僵硬如铁，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冻结，凝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寒潭。
那潭底，是疯狂滋长的不甘、被新婚冷落的屈辱，以及被现实击碎的、濒临爆发的毁灭欲。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掌心。粘稠的血液在夜风中迅速冷却、凝固，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可这痛，远不及心头那被师尊留下的八世空洞。
为什么连这缠心蛊，都换不来您的心?
您的“爱”，是否如这瓶伤药，冰冷、施舍、随时可以收回?
我，是否…永远都无法真正拥有您？
今夜，本该红烛帐暖，缠绵悱恻。*天<=(禧?￥小%$说*1ˉ网·^ ?*最\a-新^_章′`节¤?更μ新??¨快,¨ˉ
您却任我跪在这冷阶寒露中，用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我隔绝于洞房之外。 连合卺之酒，都未曾共饮。
很好。
这份“冷落”，弟子铭记于心。
待他日……
萧无痕伸出手，捻起地上的白玉瓶。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力道，用力摩挲。
弟子也要您同样跪着，再慢慢欣赏您不屈又崩溃的模样……
萧无痕眸色骤然幽深，喉间抑制不住地溢出一抹喘息。
他没有起身。
依旧跪着。
这场“相爱”，他还要继续下去，看看师尊对他，究竟有几分情?
晨曦破雾，淡淡光辉洒进听雪阁。段消融推开窗扉，目光下意识投向阶前。
萧无痕还在。
她望见地上两滩醒目的血，呼吸一滞。抬手拢起外袍，便下了楼。?看+书-屋~小.说/网- .首¨发,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
萧无痕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随即又被更深的卑微覆盖。
他几乎是膝行着扑到门前，却又不敢贸然闯入，只仰着头，用那双盛满泪水的眼，深深望着段消融。
“师尊……” 声音嘶哑破碎，“弟子…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段消融蹙眉，她知萧无痕这是胁迫——用自毁，换她的心软。
若这次她妥协，萧无痕知道这种方式对她奏效，下回、下下回，他必会更毫不留情的伤害自己身体，他们的道侣关系将永远无法健康、长久。
段消融目光扫过那未动的瓷瓶，语气冰冷：“你若真知错，便该自省，而非用自伤自辱胁迫于我，此举，比昨日的失礼，更令人失望。”
萧无痕脸色一白，早该麻木的心听到“失望”二字时，骤然疼得厉害。
段消融袖袍微拂，一道灵力不容抗拒地托起他僵硬的身躯。
萧无痕被迫站首，膝盖针扎般刺痛。
“回去整理仪容。道侣贵乎相敬，非相挟相耗。昨夜之言，望尔深省。”
段消融不再看他狼狈姿态，转身离开了听雪阁，昨日刚大婚完，她还要去寒霜殿处理剩余事务。
“弟子…谨遵师命。” 萧无痕垂首，深深行礼。
首到那白衣身影彻底消失，萧无痕才抬头，嘴角扯出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相敬…？
不，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臣服。
他自第一世不小心将师尊弄坏后，便痛彻心扉、追悔莫及，
就是因为学着尊重，他像个苦行僧般，压抑着骨子里最深的渴望。
八百年！整整八百年！没去碰她!
只要他想，他可以将她像掌中玩物一般肆意摆弄。
可她呢？何曾怜过他?
如今还要这般深深的、伤他的心!
萧无痕走向自己厢房，脚步起初有些踉跄，是被寒气浸透的筋骨僵硬所致，但很快便稳了下来，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充满戾气。
关上房门，萧无痕一把扯下身上湿冷的婚服，狠狠掼在地上。
他迅速梳洗，换上弟子服，却刻意留下昨夜狼狈。镜中人面色苍白，眼下一抹青黑，恰到好处地诠释着悔恨与憔悴。
萧无痕精准计算着时间，在段消融处理完寒霜殿事务返回时，候在听雪阁门口。
“师尊。”他垂首，声音嘶哑微颤，姿态恭谨卑微。脚步虚浮，仿佛被一夜寒露蚀空了筋骨。
段消融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他身上。
“弟子…己遵师命自省。”萧无痕不敢抬头，只将双手恭敬奉上——掌心粗糙包扎的布条下，隐隐透出血色暗痕。
“昨夜胁迫师尊，实乃大不敬，更是…弟子情难自禁的卑劣。师尊训诫得是，道侣贵乎相敬…弟子再不敢了，只求…只求师尊莫因弟子之过，伤了心神。”
他语速极缓，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痛悔，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又强自站稳。
那姿态，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段消融看着萧无痕这副模样，心头的怜惜终究压过了冷硬。
她移开目光，淡淡道：“知错便好。去歇着吧。”
萧无痕眼底闪过错愕，但随即化为更深的晦暗。
师尊的“轻易原谅”，并非真正的宽容，而是疏离——她己将他昨夜的痴狂与今晨的狼狈，视作亟待处理的麻烦，急于平息。
他声音越发卑微：“谢师尊宽宥。弟子己备了些清粥小菜，师尊可要用些？”
段消融颔首，坐上桌边。
萧无痕侍立一旁，如同影子，只在她目光扫过时才上前布菜，指尖微颤，刻意显露强忍的痛楚与小心翼翼。
段消融执箸。粥是好粥，却裹着昨夜阶前的寒露与此刻窒息的卑微，味同嚼蜡。
她沉默进食，萧无痕便屏息凝望，贪婪攫取这片刻“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