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师兄,等晚膳时再吃吧…”段消融摇摇头。′s′y?w?b+o~o!k..,c,o*m_
“好。”南霁云眼中划过一丝失落。
段消融离开了。
萧无痕默默盖回汤锅。
蒸腾的热气中,两个男人隔灶对望,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竟因同一个人的离去而变得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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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刚漫过窗棂,一阵轻叩声忽然响起。
萧无痕猛地从榻上坐起,连心跳都漏了半拍——这听雪阁里,会来敲他房门的,从来只有一人。
他连鞋履都顾不得穿,赤足踏在沁凉的地板上。指尖碰到门栓时竟有些发抖,三次才真正拉开。
晨风挟着霜雪气息扑面而来。
段消融就立在阶前,掌心里似是托着什么物件,正泛着莹莹蓝光。
晨光很好。
风也很好。
但都比不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萧无痕右眼瞬间亮了起来,"师、师尊!"
段消融见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还没醒?"
萧无痕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妥,手忙脚乱地拢住散开的衣襟,又发现自己赤着脚,慌忙往后缩了缩。
段消融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她手伸到萧无痕面前,
掌心里呈放着一枚冰蓝色的椭圆眼罩,表面有细碎的灵光流转,像封存了一泓月光,边缘还被用心的雕刻了霜纹。/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这个送你。"
萧无痕的呼吸骤然停滞。动用灵力凝物,对现在的师尊而言是极大的负担。
他看向师尊,发现她眼下浮着淡青,唇色比昨日竟然苍白三分——昨夜窗前的剪影、彻夜不熄的灯火,瞬间有了答案。
萧无痕毫不犹豫的重重跪在地上,只觉自己罪该万死。
"求师尊收回灵力......"喉间溢出的哽咽混着血腥气,"弟子...不值得您这般......"
“你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段消融看了看掌心的眼罩,疑惑问。
“当然不是!”
师尊亲手为他做的,他恨不得将它烙在心口珍藏。
“噢,那你就拿着。”
眼罩被不由分说塞进手中,触碰的刹那,萧无痕左眼绷带下的伤处突然不再刺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沁凉灵力,如春风般抚过伤口。
他指尖一颤,这才发现,眼罩内侧细细镌刻着繁复的安神阵,每一道纹路都精准契合他的伤处。?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师尊......"声音哽咽得几不成调,他急得去扯段消融的袖角,"但师叔说过......您灵脉有损,动用灵力会......"
段消融闻言蹲下身笑了笑,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少女的无畏,“那你师叔要是问起来,我帮你顶着。而且,我只是用了一点灵力,不会有事的。”
萧无痕怔怔望着眼前师尊,右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他捧着眼罩的指尖微微发抖,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他慌忙低下头,一滴温热的泪坠在眼罩上。
这时,一缕淡香自泪痕处氤氲而起。
萧无痕下意识低头轻嗅—— 寒潭冰莲独有的清冽,混着师尊本命灵力的冷香,钻入鼻腔。
他猛地僵住。
本命灵力极为珍贵,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一点灵力”。
而寒潭冰莲百年才开一朵。是师尊最喜欢的花,她想欣赏的时候,就会去寒潭看看,从来舍不得摘了带回来。
而今......指尖下的眼罩触感冰凉柔滑,分明是用整朵冰莲凝制。
这等灵物,对伤处有极好的温养止痛功效。
"谢师尊......"他额头抵在师尊膝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弟子......"
欢喜得快要疯了。
心疼得快要死了。
最终只化作一句:"定当日日佩戴,不敢辜负。"
“那你现在戴吗?”段消融将萧无痕扶起,她做了一夜的手工活,倒是很期待看到别人戴上的样子,所以一早便拿来了。
萧无痕愣了愣,从前的师尊情绪从不外露,她会将眼罩放在案几上,等他来送早餐时,淡淡说一句"拿去"。
是啊,如今的师尊,只是十八岁。
晨光在段消融发间跳跃,映得那双眸子清澈见底,没有半分从前的威严。
“师尊想看?”萧无痕带着试探的询问。
“嗯。”段消融点点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一丝违和。
若是这话放在往日,属于不敬师尊,萧无痕也绝不敢说。
"那......"他喉结微动,心脏开始跳的厉害,"师尊能否告诉弟子,为何要为弟子做此物?"
段消融指尖一顿。
某种微妙的不协调感浮上心头,可眼前青年低眉顺目的姿态,恭敬得挑不出半点错处。似乎真的在虚心求教。
她静静看着萧无痕,突然很想知道“记忆完整的自己”,面对弟子的这种提问时,会如何回答?
沉默在晨光中蔓延。
萧无痕的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冒犯”。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卑劣的事——趁师尊记忆残缺时,诱她说出那个清醒时绝不会给的答案。
可他太想听一听了。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是从十八岁的师尊口中,听一句"我在意你"。
"师尊,"萧无痕忽然抬眸,右眼洇着偏执的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
段消融的解释卡在喉间,这确实是个简单的问题——为受伤的弟子炼制法器,在修仙界再寻常不过。
可当对上那眼睛时,所有的常理都化作胸腔里的悸动。
"师尊说,弟子在听。"
萧无痕唇角勾起一抹温柔无害的笑,不动声色地向前逼近一步。白色衣袍在晨光中泛起暗纹,投下的阴影将段消融整个笼罩。
段消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青年,
他此刻的眼神太过灼人,像是要把她烧穿一个洞,好看看里面是否藏着某段被遗忘的真心。
段消融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放、肆。"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段消融怔住了。记忆里从未对谁这般严厉过,以至于尾音都带着生涩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