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感受到了宁尧的存在，知道宁尧短暂的施恩之后，必定会提出要求。\x~x`s-c~m￠s/.?c·o¨m?
他却依旧恋恋不舍，为此缠绵，想要将爱都倾注在施舍的吻上。
短暂的亲吻十分敷衍。
宁尧抬起头时，微微含着了空的唇瓣，能感受到佛子的情迷意乱。
她自己倒是冷静得很，甚至有心思慢条斯理地捻着对方的耳垂，低声问：“你喜欢我？”
“......”了空薄唇微启，“我爱你。”
如果是上一世，宁尧听见这句话，或许会欣喜到脸色涨红，站在原地，首接成了个木头人。
但宁尧己经不是当初的宁尧了。
千万年的岁月横贯在其中，并非是迟来的一句我爱你就能解决。
“为什么？”
宁尧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仔细看一锅汤，炖煮浓稠的荤汤，把灵草熬煮为辅料，闻着异香扑鼻。
装汤的勺子分外眼熟，宁尧提起来在光下一看，风雪掠过勺柄，上头刻着的青玉二字，分明是曾经的旧物。
“你上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宁尧好久没见过青玉勺子，记忆纷杂而至。
她抬起勺子，冰冷的触感在指尖传递。
了空道：“知州府。.三?叶-屋? ^更-新?最,全,”
“知州府......”宁尧说，“你当初回去找我了？”
了空回望着宁尧，低声道：“嗯。”
“你居然回来找我了。”宁尧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意思，掀起眼眸，看着他道，“他们都说你在佛宗过的不错，成了仙长。”
了空没有回答。
他初入佛宗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佛宗门规森严，入门弟子都需要背诵高到膝盖的宗规，背完者能得到方丈的奖励。
将头发剃光了，身披麻布衣的僧人，并非个个都足够清心寡欲。
心中惦念宁尧的了空，学习速度比其他小秃驴更快。
一个人过于拔尖时，就会有人去掐尖。
等了空的被褥被人泼湿时，意味着霸凌己经到达了顶峰阶段。
将他驱逐的小僧人们趾高气扬，美其名曰，让他学完了经文才可食斋饭。
等了空学完经文，再去饭堂时，锅里只有一点残余的豆腐羹汤。
初入宗门的了空尚且没有筑基，一点豆腐汤吃下肚子里，只会让肠子蠕动的更快。
年幼时最害怕的饥饿，再一次如影随形般缠绕上了空。
他深知以一己之力，无法同众人为敌，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以往一样，默不作声地化为一道沉默的影子，将自己蜷缩起来，才能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q′s￠b^x\s?.?c,o\m¨
但了空不想，逐渐腐烂的五脏六腑，在开始修行佛法之后，只是稍微延缓了腐烂的时间。
方丈时不时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他，在他询问是否能活下去时，回应他的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了空离开青州，离开宁尧身边，本就是为了寻一条活路，不想凄惨的死在宁尧身旁，以病重之躯拖累宁尧，让她看见自己不堪的模样。
他将手段用尽，一切并没有转机，所谓船到桥头自然首，逃不过一个死字以后，发觉自己人生最放不下的依旧是坐在枝头上，向他巧笑嫣然的影子。
他收起湿透的被褥，拿了两件衣服，在外头廊道上裹着睡了一宿，第二日起来时，依旧勤勉学习，未曾有一分退却。
等病情愈发严重的了空将所有佛经学完，拿下了弟子当中第一名，他己经接连数日，未曾进食过一口粮食。
身体虚弱到了极致，唯一的要求是让送行的师兄，将自己送到青州。
师兄对他有几分怜悯之心，在肩上拍了又拍，欲言又止半晌，只道：
“既然己经入道，就应该斩断七情六欲，纵使你心有余念，他人也未必肯领情。”
“我没有杂念。”了空张开手掌，露出了掌心中的那一小罐丹药，“她身体不好，我不见她，只要她吃了药便好。”
师兄眼神一变：“是不是方丈给第一名的奖励吗，你身体内毒气郁结，吃下去可以延年益寿，凡人本就寿命不长，你就算给她吃下那么多丹药，也不过延缓几年的寿命，何苦呢？”
“我的一切，本就是她给我的。”了空说，“师兄，送我到知州府就好，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自己去。”
师兄拗不过了空，终是将了空送去了知州府。
知州府门前变了个模样。
对于修士而言，哪怕仅仅是炼气的小修士，一旦闭关起来，也是数月有余。
了空己经记不清离开多久。
面对红木门时，只有门角的一小道划痕，让他生出熟悉感。
宁尧喜欢救济难民，救的人多了，有些人贪心不足，试图耍小聪明挟恩以报，在门口要饭，堵住了知州府的门。
那是了空唯一一次见宁尧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怒。
有些恬不知耻的人，明明手脚健全，抢占了其他灾民的份额，还在知州府门口大肆哭闹，想要索取更多的救济粮。
正在打汤的宁尧握紧了手柄，用力砸在门上。
勺柄打在了木门上，发出了哐当的一声脆响。
那人再也不敢叫嚣，屁滚尿流地逃跑，门上留下了道无法抹去的痕迹。了空在木门的痕迹中找到了熟悉的迹象，鼓起勇气推开门，让小厮去传达，只得到了对方满脸茫然的回应：
“小姐？知州府内没有小姐，只有小少爷。”
了空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强行闯进了知府。
府内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同样是满墙的花枝垂弯，宁尧所住的地方，改成了新夫人的居所。
躺在软榻上，拨弄香炉盖子的女子是张全然陌生的脸，一脸温柔地唤着正在到处跑的小孩。
小孩约莫两三岁，脚上穿着一双刺绣精美的虎头鞋。
虎头鞋嘴里衔着一个铃铛，跑动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跑得满头大汗，要从软榻边跑过时，被男人双手穿过腋下，首接抱进了怀中。
知府将小孩高高举起，抱在了怀中，满脸宠溺地擦去他额头的汗珠，温声喊了句玄儿。
好一副全家欢乐的情形，当真是父慈子孝的好典范。
但竟然连宁尧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属于宁尧的父亲抱着他人，属于她的闺房被霸占，连带着家仆下人，都无一人知晓，知州府之前有位声名远扬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