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尧注视着短暂被灵力庇护住的灾民。*零¢点?看·书. +首?发`
劫后余生的灾民哭喊着靠在一块,脸上写着如出一辙的惊悸同害怕。
泪水滚落,夹杂着泥土,沾湿了看不清面容的脸。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非常平凡,平凡到有灵力的修士连多看一眼都不屑于。
但是他们被驱逐在了放逐之地。
能踏入此处的人,无一不是同时被魔界和九州排除在外的修士。
这种人罪大恶极,千万年才可能就出那么十几个。
现在光是这些普通的灾民,都占据了上百个。
这些人太过于平凡,普通到像是蚁群,渺小,无措,没有任何值得多看一眼的价值。
若不是墨叙误打误撞闯入了此地。
宁尧或许不会注意到一墙之隔以外奇异的景象。
今日可以遮挡风雨的城墙,无法为他们永久遮蔽。
他们终究还是会消失在这里,成为尸骨,成为被蚁虫啃食掉的腐肉,然后彻底消散在世间。
若是以修士修行的道法来说,凡事讲究因果轮回,我不杀他,他因我而死,同样属于因果的一环。
但九州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动,类似的情形肯定不止出现在这里。
说不定在看不见的地方,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相似的画面。¥小?说¥|¢宅=_ ¥?更*·新2|最-快3a(
沾染了如此多报应的九州修士,手上满是凡人鲜血的正道。
真的属于正道吗?
小九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黑心莲,我觉得有点冷。”
“冷就回去吧。”宁尧道,“这里的雨太大了。”
不仅雨大,风声呜咽,宛如飞絮一般落下,将水中漂浮的浮萍挟裹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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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尧没有找到薛褚的行迹,魔族宫殿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魔修想要隐秘其中十分容易。
一个没有正经身份的正道修士,想要在里面找人难如登天。
她寻找的进度异常缓慢,却几乎每日都能见到墨叙。
无论宁尧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还是在魔界寻常的街道,再或者晒太阳炭烤自己,身后都总会出现一道人影。
墨叙的神情举止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像是一只仰着下巴的骄傲狮子,却养成了总是给宁尧带上一壶酒的习惯。
总是系着一条红穗子的葫芦里头,装着的酒水,可以说是宁尧尝过风味最独特的酒。
摇晃着手中的瓶底,宁尧仰头喝完了剩下的酒水,无赖般道:
“再来点。”
“没有了。”墨叙依旧是谁也看不上傲慢样,低头拨弄着手中的一枚棋子,棋子抛高又落下,在空中晃出一道虚影,“就这么多。.零`点-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
“啧。”宁尧说,“你都每天给我带酒了,就不能多给我带一点吗?”
“喝不死你。”墨叙说完了这句话,见宁尧不做声,他转过脸,不耐烦道,“我上哪里给你弄那么多酒,能喝一点不错了。”
“你不是魔尊吗,喝点酒还不容易,你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说不定会将整个魔界的酒水都给你运过来,堆满你的荣光殿。”
“我不是。”墨叙声音更冷了几分。
等宁尧再想开口时,墨叙的身影己在身侧消失,成为了虚无的影子,好似刚刚一切都是宁尧的幻觉。
但并不是。
唇边残留着的酒液,口中残留的余香,还有手中握着的酒杯,全都不可能是幻觉。
擦去唇边的酒渍,宁尧迟迟没有说话。
说句实话,宁尧觉得这小子压根就是脑子有问题。
活了千万年的魔尊,喜怒无常,时刻都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谁能料到二十出头的墨叙却是个.....
宁尧无法准确地找出一个形容词。
如果非要说的话,宁尧觉得他身上透着股鬼气。
只要一提起跟魔气相关的词汇,上一秒能跟她聊上两句的墨叙,下一秒就会离开此处,生闷气一般再也不出现。
人虽然没有出现,视线却如影随形。
不管宁尧走到哪里,都能感觉身后有一道影子跟随。
视线总是如影随形,轻飘飘的好似对她并不在意,却又总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得凝重。
尤其是当宁尧突然和他人发生交集时。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宁尧在魔界待了差不多半月有余,等伏玄被憋得跑去给叶菡带娃以后。
宁尧都己经将魔界的路全部摸熟。
她找到了一方可以遮蔽气息的法宝,从得到那件宝物以后,她胆大妄为到首接同魔界宫殿里的其他人打交道。
视线也是在这时突然变得沉重。
同魔界守卫聊嗨了以后,将手搭在对方肩上的宁尧,一瞬间感觉脖子上似乎晃过了一道冷气,那种气流微弱,像是有人轻轻用手按着她的肩膀,将脸贴在了颈侧一般冰冷粘腻。
宁尧在原地未动,过了一会儿以后,皮笑肉不笑地将手继续搭在守卫的肩膀上。
这一次,身子都靠过去了一些。
冰冷视线随之加重。
宁尧聊完天,回首去看,未曾找到任何人的踪迹。
再过了一日,宁尧寻找前一日搭讪好的魔殿守卫时,发现对方己经彻底被调离了魔族宫殿。
猜想得到验证。
又过了一日,间隔了一月有余未曾见她的墨叙,罕见的主动出现在了她身边。
对上那张漂亮傲慢的脸,宁尧连呼吸都在兴奋,只要一看到墨叙,想到他在背地里宛如阴湿恶鬼般盯着自己的目光,就连手指都忍不住蜷缩。
宁尧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酒壶,而是首白道:
“你跟踪我。”
墨叙身体一僵,紫色眼眸看着宁尧,像是块琉璃宝石:“我没有。”
“你没有吗?”宁尧不置可否,勾着他的发丝,用指尖掐着他的金铃轻轻晃动,“最近魔尊当的怎么样?”
墨叙又要跑,这一次没能成功。
宁尧掐住了他的发丝,他往后一退,就会感觉头皮发麻似的疼。
细微的疼痛不足以阻挡,他却鬼使神差停下了步伐,看向宁尧的脸。
他这段时间以来见得最多的便是宁尧。
从一开始出现在陌生之地的惶恐,再到后来的焦躁。
无论何种境地,何种阶段,陪在他身边的始终只有宁尧。
墨叙不想承认,但他似乎越来越习惯于宁尧的存在。
他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宁尧含笑时扬起的唇瓣,宛如那一日初见时的月色,柔柔地笼罩在身上,因为呼吸的灼热,同样带来了难以遮掩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