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叙笃定的心思逐渐变得不确定,开始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受挫动摇。@-求?书
夹杂雪沫的风一吹,他似是飘渺的落叶一般居无定所,最终只能重回主殿,攀上最高的殿峰。
魔界主殿奢华,房顶用的都是上好的琉璃砖,千金难求一枚。
组合在一块的图案,是墨叙曾经拿着笔,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图纹。
当时他想着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自立山头,成为了无恒仙尊以后,一定要把老头子搞出来的寒门苦修圣地,给装出给富人住的样子。
现在确实如此,只可惜住在里面的人变了个模样。
他也不再是他。
琉璃瓦发出咔哒的响声,被人毫不怜惜地用剑柄顶着上爬。
坐在他身旁的宁尧,压根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不仅贴着他坐,连腿都恨不得搭在他身上。
墨叙顿了片刻,己经不像之前一样想动手打杀宁尧了,只是语气疲惫: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的笑话有什么好看,我又不是没东西看。”
“你......”墨叙望着宁尧,几乎要被宁尧气到无言以对。
“我什么?”宁尧将怀中的另外一瓶酒,丢进了墨叙的怀中,自己拧开一瓶,仰首喝下。*e*z.k,a!n?s`h/u-._n¨e·t\
酒液顺着喉管滚落,声音仿佛沾染了水汽:
“我早说过,我说的是实话了,只是你不信而己。”
墨叙接过酒水,往喉咙里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滚落。
他侧着头看向宁尧,微微扬起下巴,眼底似是深冬雾气一般,藏着无法掩饰的低落。
纤长的手,又一次靠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次却是摸在了他侧脸处未曾愈合的细小伤口处,伤口处渗出的血丝涂抹在唇瓣之上,宁尧吐出舌尖,舔去指尖的鲜血,笃定道:
“你在害怕。”
“我不怕。”
“你怕被人厌恶,害怕众叛亲离。”宁尧道,“其实是个人就会害怕,如果我是你,我同样会感到害怕。”
“你也会害怕?”墨叙嗤笑,“看不出来,你说你是无恒宗弟子,又擅自闯入魔界主殿,你能有什么好怕的?”
宁尧撑着脑袋往后靠去,半个身子都靠在琉璃砖瓦上,仰头看着天上悬着的一轮弯月:
“得到的越多越害怕,要是彻底成为了坏人反而无所谓了,想做什么做什么,看谁不顺眼就杀谁,反正名声也是坏的。+第-一,看*书^网? !免?费\阅¢读!要是当了个好人,就得一首当个正派修士,稍微有点做的不对的地方,都怕看见别人失望的眼神。”
酒水滚落,无法下咽。
墨叙心想,宁尧带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好酒,发苦,喝下去以后辛辣到脑子都发疼。
但他需要的或许正是头晕沉沉的空白。
看向宁尧时,在对方眼神中找到了几分相同的寂寥。
他道:“你也害怕?”
“以前害怕,现在不害怕了,现在他们的眼神算个屁,只要我够强,我做什么他们都得跪下来求我。”宁尧笑着,伸手捏了一把墨叙的脸,“你还是太小了。”
“你的骨龄不过才二十出头,又能比我大到哪去。”
“那我可比你大多了,大你个千岁万岁,都能当你的老祖宗了。”
墨叙道:“满口胡言。”
“你这样子有点像我小师兄。”宁尧撑起身子靠近了看他,“但是我小师兄更腼腆一点,你更嚣张,也更坏,让人想玩坏你。”
“你喜欢你小师兄?”
“胡说什么?”宁尧微弯着眼,“我喜欢你。”
“你活腻歪了?”墨叙骂了一句,看着宁尧道,“你爱说不说。”
“我说了你也不信,我都说我是比你大了千岁,就算没大,我同你一般年纪的时候,可比你成熟多了。”
宁尧掰着手指,给他细数自己的成熟过往:
“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师弟师妹全都由我管教,除了修行,我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哦对了,我连闭关都需要控制时间。”
“什么?”许是觉得宁尧说的太荒诞,墨叙道,“修行怎么控制时间?那你的修为岂不是一首都没有长进?”
“长进的慢一点。”宁尧说,“所以他们当时说我是中途陨落的废材。”
“我看你是脑子坏了。”墨叙偏眸,眼底带着透光的桀骜,“我要是你,我就把他们全都揍一顿,让他们该滚哪滚哪去,谁也不能影响我破境。”
“我早点知道就好了。”宁尧杯中的酒喝了一半,热气上头,脸上也微微泛着肿痛。
她的视线落在墨叙脸上,看他的眉眼,问:
“你比我以前聪明点,出现什么样的事,会让你心甘情愿堕为魔修?”
宁尧的问题显然十分刁钻,墨叙无法回答,他抿着唇,薄唇微动,刚要吐出什么反驳的话,看着自己手中的魔气以后,又想起今日所遭遇之事。
“不知道。”墨叙说,“除非天下人都负我。”
“被人背叛抛弃了,所以选择堕入魔道吗?”宁尧笑道,“你的承受能力看上去比我还差一些。怎么样?要不要提前跟我学习一下,让你生出一点抵抗力。”
“什么?”
宁尧向前靠了一步,用手勾着墨叙的腰带。
腰带花纹繁复,柔软的衣袍只需要轻轻一勾,便会全盘敞开。
这种嚣张至极,只在乎美观不在乎实用性的穿搭,只有无人敢触碰的魔尊敢穿。
旁人连靠近他,都只敢低下头看鞋尖,又有谁会在意魔尊腰上系着的腰带,是否一勾就会轻易脱落。
强势的魔尊回到年少时,比起毒蛇,更像是一只嚣张的小狮子,被压制在底下,爪牙不够锋利,乃至于所有的凶狠,都变成了虚张声势的可爱。
攥着腰带向前,让青年劲瘦的腰身贴在了身上。
宁尧看他眼底涌动着的怒火,看眼尾晕开的红色,望过宛若清透瓷器肌肤上泛着的薄汗,看淡色唇瓣上轻轻凹陷下去的纹路。
“你的前半生过得太顺遂了,什么出格事情都没做过,才会沾染一点污浊,就觉得天崩地裂,再也没办法活下去,要是你本就不是一张白纸,就不会觉得错一步难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