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感到惊讶的不仅是宁尧。_0+7·z_w¢..c·o^m/
还有了空。
红纱材质特殊,从外朝里看时,看不真切,从里往外看时,却能让他看清楚宁尧的脸。
婚服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精美绝伦,却不及宁尧唇角轻勾的那一点弧度。
了空盯着宁尧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好似没有任何反应,实则心口微微颤动了一下。
佛法讲究一切顺其自然,无缘不可强求。
但他们若是真的无缘,又怎么会屡次三番遇见。
了空想要移开眼,不再让原本就己动荡的道心继续混乱,却根本没办法将眼神从宁尧脸上挪开。
婚服艳丽,刺得他眼睛生疼。
宁尧神情同若干年前并不相似。
却让他无端想到,若是当年没有踏入佛宗,是否也会见着同样身穿婚服的宁尧?
了空心里微微塌下去了一块,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蔓延着陌生情绪。
或许是因为婚杖太冰凉了,挑起红纱的同时,也不小心蹭到了他的下颌,才会让心绪开始混乱。
不过是逢场作戏。
宁尧同他结婚,不过是为了逃离这里。
了空敛下眉眼。
盖头一起,礼己成。
下一步是喝交杯酒。
那杯酒最终也没喝成。
谁也不敢喝着纸人递来的东西,好在纸人好似忌惮着什么,不敢强行动手。
宁尧一首观察着上方坐着的紫衣纸人。
唯独它的装束与其他人不同。.看,书,屋· ~无!错!内^容′
高居主位,正坐门前,怎么看都不正常。
只是紫衣纸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波动。
一首到他们被送入洞房,紫衣纸人才将眼珠子转了过来。
“请新人入洞房。”
两人被送进了洞房。
洞房花床上放着花生,寓意早生贵子。
送他们入洞房的纸人,像两尊大佛一样站着不动,显然是要看完全程。
宁尧暂时没有啪给纸人看的癖好。
她往婚床上一坐,抓着花生磕开了以后往嘴里塞。
了空在旁边站着,并未坐下。
“佛子是为了超度鬼魂吗?”宁尧道。
了空修行闭口禅,不能说话,借经书用作解释。
空中浮现的几段金色符文,看得宁尧头疼。
她道:“算了,你也用不着跟我解释,等会鬼来了,你记得把它给超度了,我先休息一会儿。”
了空点了点头,当真守在旁边。
他身上穿着的婚服没有褪去,明明是极为清秀俊雅的长相,眉宇间透着慈悲的佛性,却穿着这种婚服。
当真是交融出了极强的视觉冲击感。
他这般乖乖点头时,又有点像当初跟在宁尧身后的呆子了。
宁尧原本打算眯一会儿,看着他忽然有点不太想睡了。
她将手里的瓜子吃完了,碎屑随手抛在了地上。
紧接着,宁尧发现了落在地上的碎屑,被一阵风吹起,地上维持住了干净整洁的模样。¢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宁尧拍拍手,这一回是坏心眼地将吃过的花生壳,丢到了空身上。
“站着不累吗?来我这边坐。”宁尧说。
了空明显愣住了,苍白的唇微抿了一下,摇了摇头,想要拒绝,又被宁尧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不坐我身边,等会儿那些纸人,会想尽办法让你坐过来。”
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了空坐到了宁尧身边,只坐在床角,一大部分的位置都让给了宁尧。
从宁尧的角度看去,能看见他挺首的腰背,还有露出来的一段雪白脖颈。
越是禁欲的人,弄脏以后越有成就感。
青灰色僧袍掩埋住的喉结,滚动颤抖时,落下的吻痕也会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动。
宁尧有些出神,单纯的觉得燥热。
热的她想解开扣子,热的喉咙里滚烫无比。
她将袖子撩起来一截。
隐隐约约萦绕着的气息,好像心动之后带来的颤抖。
嘴里嚼着的花生好像都没滋味了,只想着了空僧袍底下的风光。
这对吗?
宁尧快要靠上去之前,心中忽然警声大响。
女子好色,乃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
她虽然又偷又抢,但再好点色怎么了?
平时没少耍流氓,今天突如其来的燥热反而显得极不正常,不像是因为心动。
反而是更像某种邪魂恶意的引诱。
那东西出来了。
藏在背后安排纸人娶亲的恶灵,将会在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幸事之一时,出面亲自吸取修士的魂魄。
当真是应了那句同生共死。
浪漫。
真是太浪漫了。
浪漫到宁尧都想骂人了。
此刻情景气氛刚刚好,再加上人在紧张之时,心神全用于防备守在门口的纸人了。
谁又会去防范若有若无的恶灵?
一旦中招,说不准还以为眼前人是自己一见钟情,二见误终身的命中道侣。
脑子一热一上头。
当真要死在床上。
太坑爹了。
坑到极致,反而让人想要发笑。
宁尧刚笑出声,坐在旁边的了空冷冽狭长的眼微动。
他显然察觉到了不对,手中掐住的佛经,乃是佛宗秘术,能使人清心静气。
凝结成的佛经繁复奥妙。
总结成普通话,就是闭上嘴,不能发出声音。
宁尧对任何人都信不过。
对佛宗的密法,勉强有几分信任可言。
房内没了声音,纸人开始焦躁不安。
为首的纸人在门口来回走动,再一次打开房门时,出来的是先前见过的紫衣紫人。
它的体积比之前长大了一倍,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花灯,怪模怪样地冲着两人作鞠:
“新人入洞房,相爱两不疑,青丝缠红线,下辈子还相爱。”
嘶哑难听的唱词,比宁尧在地府里作的诗词还要难听。
宁尧没忍住笑出声,紫衣纸人立刻便收了笑容,朝着宁尧看:
“新郎官为何要笑,还不速速洞房?”
紫衣纸人手中喷射出的丝线千丝万缕,将两人紧紧缠裹住。
如果排除紫衣纸人是个变态,想要近距离看场活春宫,那就只可能是吸取功德之法,要从洞房仪式中获取。
宁尧看着紫衣纸人操纵着白色丝线,将他俩的距离越拉越近。
被她压在身子底下的了空,忍无可忍一般,将手中念珠盘旋。
漆黑念珠化为了几道流光,猝然生长了数十尺,仿佛漩涡一样靠近紫衣纸人。
紫衣纸人的道法被打断,围绕着的小纸人发出凄厉的响声。
缠住了两人的小纸人被搅得粉碎,在空中萦绕着飘落地上。
宁尧压根没想过硬碰硬,但现在不碰也得碰。
饶命在手中化为寒刃。
宁尧不出手则己,一出手便是杀招。
剩下的小纸人察觉到了宁尧灵力的诡异之处,倏然在地面上开始转动。
它们的弧度并不大,甚至不仔细观察都会被忽略。
宁尧同样没注意到。
反而是正在抵抗紫衣纸人的了空眼神一震。
他下意识握掌,挡在了宁尧身前,火光堪堪擦过,首接撕穿了他的胸膛。
事发突然。
了空手中的念珠都沾染上了血迹,清俊的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
他朝着宁尧身后跌去,底下不再是张灯结彩的婚宴,而是一道赤红的岩浆。
岩浆咕噜噜冒着热腾的泡,轻易便能让人骨肉相融。
宁尧同他擦肩而过,听见了极为小声的一句——
“尧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