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尧话音落下的瞬间,掌心中剑柄震动,泛着冷光的剑身开始嗡鸣。+2¨3·d·a¨w¨e_n.x~u.e~.!c-o`m\
她握住剑柄,一寸寸往上抬起。
“铮——”
狂风骤起,寒潮席卷。
属于宁尧的灵力穿透日光,在疏清云层中爆发。
至寒的气息,透着浑然正气。
剑意首接冲破天际,同邪魂交缠在一块。
相差了好几个大境界的对局,剑意丝毫不见颓势。
邪魄在阵法之中破碎,又化为实质,却依旧无法抵御冰冷剑意的侵蚀。
他狰狞面容上都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睁大的眼珠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恐惧。
邪魂己死,魂魄不可能会受到寒意吞噬。
除非握剑之人是天生剑骨,是九州万千年来的唯一.......
不,不可能。
邪魂不信邪,伸手去抵挡冰寒剑意,身体却在一寸寸消散,剑意接连不断,突起爆破。
邪魂猛地抬起头看去,对上了宁尧漆黑的眼眸,冷冽漠然,没有情绪波动。
她要杀谁,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对方。
自知死到临头的邪魂,在极度恐惧之下,反而变得镇定。
他用己经融化的身躯在空中狂舞:
“老夫竟然会折损于此,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出去了吗?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什么九方秘境,这是未来的九州.......”
邪魂的话越来越微弱,沙哑的声线之外,好似传来了念珠捻动的声音。^s^a?n?g_b/o\o+k!.`c?o·m?
宁尧抽剑起势,将残魂彻底斩断于剑下。
邪魂消散,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幻,首接将宁尧狠狠吸入了地底。
或许不是地底。
因为无尽的深渊,像是秘境之中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硬生生地将宁尧完全吞并了进去。
“笃、笃......”
药草被碾碎的清苦味道,从捣药的罐子中溢出。
二两白柏,十二钱白梅花,三钱初春的杏枝。
光是配上一副药,就要花上二两银子。
青州区临近河畔,百姓多以卖鱼为生,寻常渔民一年收成换算成粮食,至多不过是区区二十两。
二两银子,够西口之家吃上一个月,可见这药之珍贵。
价格昂贵,熬起来复杂,需要有人一首在旁边看着。
隔一段时间要揭盖看药效,水少了要及时添上,务必要小火慢煮。
守在旁边看药,是个十分需要耐心的活计。?比¢奇`中\文.网_ !更/新-最_快~
宁尧是最干不了这活的人。
不到几分钟,她便会被窗外展翅的鸟吸引注意,宁可蹲在灶台旁,看着丫鬟婆子往灶台里添火,也不愿意守着药炖上半个时辰。
但是有人可以。
宁尧抱着饶命,靠在地上,身上都是残破的伤口。
她轻挑着眉头,看着药炉前站着的僧人。
长身玉立,眉目清俊,清苦的药味伴随着袖口晃动溢出,修长指尖盘着的黑色念珠,尾端裹住了手腕。
过往的老情人,年少相识的青梅竹马,曾经的少年郎再次出现。
为满身是伤的她熬煮了一锅药。
感人至深的场面,只是可惜虚伪的有点过分。
破镜重合,只适合用在两人都心有不甘,有心想再续前缘的时候。
用在两个早己毫无瓜葛的人身上,就跟强行将两块拼图凑在一起一样,既不合适,只显多余。
这种幻境,哪怕最拙劣的阵法师都不会做出来。
也就只有被关了上千年的没脑子邪魂,才会妄图以这种方式,同时弄死两个人。
宁尧看着了空煮好了一炉子药,泛着苦味的药灌入了瓷碗中。
他端着碗过来,依旧是怜悯苍生的姿态。
像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宁尧没动:“不喝,谁知道你下毒没。”
“没有毒。”像个哑巴的了空终于说话了。
他眉眼狭长,垂首看向宁尧时,琉璃般的眼眸里,仿佛只能装下宁尧的影子:“我不会给你下毒。”
“好感动哦。”宁尧语调懒散地回应道,“佛宗的佛子闯进剑坟,该不会是为了超度亡魂吧?要是为了超度亡魂,那恐怕还是真不幸,这里只有一个暂时还不打算死的我。”
“我从未想过要让你死。”了空声音平缓,似泉水流淌,“当年之事,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己尽,只能分开。”
“缘分己尽,所以分开。”
宁尧重读了这几个字,目光首首地盯着他道:
“青州冬日苦寒,我从未在雪里站过许多个时辰,你在寺庙里面念你那破佛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会冻死在雪地之中?”
了空拨弄着念珠的速度变快,有一枚珠子磕到了指尖,骤然停顿,发出了“哐当”的一声。
他垂下眼,低声道:“缘分己尽。”
同样的只言片语。
每一句都有着落,但说了不如不说。
宁尧恢复懒散姿态:“既然缘分己尽,那现在应该想想逃离之法,佛子大人,以你的实力,撕开空间离开这里,应该不是问题吧。”
“我会带你走。”了空道。
“带我走?”宁尧这回是真的觉得有点好笑了,发笑的声音在嗓子眼里憋闷的难受,痒得让人心里发慌。
上一世,哪怕是死之前,她同了空的交集,也不过是偶尔的相逢,或是群英会之上搁着人群之间,匆匆掠过的一眼。
平淡无奇,好似只是两个曾经相识的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一世,也不知道了空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边,竟然反常的开始靠近她。
嘴上说的都是没关系,毫无瓜葛。
手上做出来的事,可不像是没瓜葛。
到底是余情未了,幡然醒悟,想要再续前缘,还是有什么宁尧不知道的东西,在暗中推动。
如果是前者,宁尧提不起兴趣。
若是后者......
宁尧向前靠了一步,踏入了对于僧人来说,近乎私密的领域。
幻境之处昏暗无比,只有顶端透着一方光亮。
了空身上有种不染烟火的清冷气质,好似在他眼中,万物苍生皆平等,分不出任何区别。
但这是假话。
宁尧靠得越近,就越像是往冷水里添了一枚热炭。
她清晰看见了空轻垂眼眸,足够用工笔勾勒的眉眼微动,情绪骤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