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红玫瑰歌舞厅。\萝¢拉?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香烟和酒精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舞台上,一名浓妆艳抹的女歌手正用沙哑的嗓音唱着邓丽君的《甜蜜蜜》,台下卡座里,几个男人压低声音交谈。
孙小果梳着油头,穿着花衬衫,手里晃着一杯洋酒,靠在真皮沙发上,眯着眼睛听李金斗诉苦。
“三少,那个林默太狠了!”李金斗咬牙切齿,脸上的淤青还没消,“他不仅让纪委查我,还鼓动工人成立什么‘合作社’,现在厂里的老师傅全跟着林建国跑了。”
孙小果嗤笑一声,抿了口酒:“你也是废物,连个老东西都弄不过。”
李金斗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孙小果转头看向旁边一个瘦高个——刘刀疤,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伤疤。
“刀疤,你的卡拉OK弄得怎么样了?”
刘刀疤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装修完了,音响设备是从东南走私来的,绝对比林默苟富贵那小子在东成区开的场子高档。”
孙小果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阴鸷:“林默确实是个人才……溜冰场、卡拉OK、服装批发,哪一样不是赚得盆满钵满?连苟富贵和李铁柱那两个泥腿子,现在都他妈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他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吓得旁边陪酒的小姐一哆嗦。
“可惜啊……”孙小果冷笑,“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杨龙。¢三?叶!屋¢ ~追/最\新\章`节¨”
卡座瞬间安静下来。
李金斗小心翼翼地问:“三少,杨龙他……到底什么来头?”
孙小果冷冷扫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金斗,回机械厂给我闹点动静出来,机器坏了、车间起火,都行。”
又对刘刀疤道:“下个月,我要让林默的卡拉OK一家客人都没有!”
上海无线电十四厂,会议室。
斑驳的墙面上还挂着“大干一百天,争创先进企业”的褪色横幅,长条会议桌两侧泾渭分明。
左边坐着以青年技术员张明为首的改革派,右边则是以八级钳工王德发为首的老职工代表。
林默站在投影仪前,刚刚结束收购方案的讲解。
“帝豪科技承诺,收购后保留所有职工岗位,并投入5000万进行设备升级。”他环视众人,“工资上浮20%,绩效奖金另算。”
张明立刻举手:“我支持!厂里设备还是六十年代的,再不改制迟早倒闭!”
“放屁!”王德发猛地拍桌而起,工装袖口沾满机油,“什么狗屁升级?不就是想把我们国营厂变成资本家摇钱树!”
会议室瞬间炸锅。
青年派激动反驳:
“王师傅,厂里去年亏损400万,工资都发不出了!”
“人家林总连浦东半导体工厂都敢投,会坑我们这小厂?”
老职工则红着眼怒吼:
“老子在厂里干了三十年,凭什么让私人老板管?”
“今天卖厂,明天就得下岗。-d^a¢n!g`k_a′n~s-h\u^.`c¢o?m`”
争吵中,不知谁摔了茶杯,碎瓷片溅到林默脚边。
眼看局面失控,林默突然拔高声音:
“各位!”
他按下遥控器,投影切换成两份数据对比图:
左图:十四厂现况——设备老化,订单锐减,人均月薪82元。
右图:日本同类工厂——自动化生产线,订单排到三年后,人均月薪折合人民币3800元。
“王师傅。”林默直视老钳工,“您车一根精密轴要八小时,日本数控机床只要八分钟——这样的厂,怎么活?”
王德发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下。
厂长周志强擦了擦汗,宣布休会。
散会后,张明偷偷追上林默:
“林总,其实多数青年工人都支持您,但老职工们……”
“我理解。”林默递给他一张名片,“明天下午,我还会再来再来。”
不远处,王德发蹲在花坛边闷头抽烟,身边围着几名上了年纪的老职工。
魔都,闸北区一栋老式弄堂。
灰砖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枯黄,木门上的红漆剥落斑驳。林默站在门前,抬手叩了叩门环。
“谁啊?”
门内传来低沉的男声,接着是拖鞋拖沓的脚步声。
门开了。
鲁德淳,四十出头,鬓角微白,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上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还攥着一本翻开的《无线电技术》。
他看清来人,眉头一皱:“林默?”
林默微笑:“鲁厂长,久仰。”
鲁德淳冷哼一声,作势要关门:“厂子都让你们这些资本家盯上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林默单手抵住门板:“我来,是想告诉您,您一手带起来的十四厂,现在被周志强快搞垮了。”
鲁德淳手指一紧,书页“刺啦”皱了一块。
“上个月,”林默继续道,“厂里接的军品订单,因为质检不合格被全部退回。周志强为了赶工,让工人连续加班三天,最后车间的老刘头累到脑溢血,现在还躺在医院。”
鲁德淳脸色骤变:“老刘怎么样了?”
“左半身瘫痪。”林默盯着他的眼睛,“医药费厂里只报了30%,剩下的,是他徒弟们凑的。”
鲁德淳猛地转身进屋,林默顺势跟了进去。
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墙上挂满泛黄的奖状,“先进生产者”“技术革新标兵”……橱柜上摆着十四厂建厂二十周年的纪念瓷杯,杯底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茶渍。
鲁德淳抓起桌上的半瓶白酒,直接灌了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您出山。”林默直言,“我会收购十四厂,但需要您当经理。”
“呵!”鲁德淳冷笑,“让我帮你剥削工人?”
“不。”林默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帝豪科技与工会拟定的《职工持股计划》,每人按工龄分配股份,年终分红。”
鲁德淳扫了一眼,瞳孔微缩。
“周志强为什么能赶走您?”林默突然问。
鲁德淳攥紧酒瓶:“因为我反对他贱卖厂里设备。”
“那您就甘心看着他把厂子啃成空壳?”林默声音陡然提高,“看着老刘那样的工人病无所医?看着您苦心钻研的军用射频技术烂在仓库?”
“砰!”
酒瓶砸在桌上,鲁德淳眼眶发红:“你懂什么!十四厂是……”
“是您半辈子的心血。”林默打断他,“所以我才来找您——而不是周志强那种蛀虫。”
窗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良久,鲁德淳抓起那份持股计划,嘶哑道:
“我要三个条件。”
“您说。”
“一,老刘的医药费全包;二,恢复我被抹黑的名誉;三……”他死死盯着林默,“军品生产线必须留在国内。”
林默伸出手:“成交。”
两只手紧紧相握的刹那,弄堂里传来收音机的报时声。
“北京时间18点整。”
而此时闸北区街道派出所,一位身穿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扶着一名浑身是血的西装男走进派出所,嚷嚷着要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