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正要带人退出,南宫慕胤却抬手道:“留下那局珍珑。^s^a?n?g_b/o\o+k!.`c?o·m?”
她指尖划过白玉棋盘,“听闻将军前日大破戎狄,本宫特备此局为将军贺喜。”
这句话的言外意,有太子等人安插进来的奸细,现在不方便说话。
上官郁沉仅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执黑子落于天元:“公主可知这局珍珑的别名?”
黑子啪地定在棋盘正中,“叫困龙。”
南宫慕胤执白子的手在空中微滞,她忽然将棋子转向东南角:“困龙亦有抬头时。”白子落下,正卡住黑子气眼。
两人你来我往间,殿门被轻轻关上。
香炉青烟袅袅上升,当南宫慕胤第三十六次落子时,忽然话锋一转:“我哥应该拿的太子身份,刚刚窃听的就是他的人。”
“来的路上我打听到了,恒昌王是男子,宰相是女身。”上官郁沉也不讲废话,思绪跟着南宫慕胤一起走。
南宫慕胤颔首,那穆锦岸的身份便是恒昌王,凰卿临该是宰相。
“朝凤公主座下的最得力的三个助手,除了我之外,还有安国公和独自一人撑起王府的长乐郡主,长乐郡主自幼丧父丧母,是宫中派出的嬷嬷抚养长大的,是朝凤公主的小青梅。”
南宫慕胤抬眼:“说说安国公。”
“安国公年三十,是本朝以来最年轻的国公爷,他座下能文异士众多,是最早看出公主也登基野心的人之一,他很早就表明态度,站在你这边。?j_w¢x*s?.^o¢r*g^”
“镇国大将军掌三十万镇梁军,安国公声势浩大能号令半朝文官,长乐郡主能稳住女眷和皇亲,朝凤公主的每一个布局都恰到好处。”上官郁沉拿起黑色棋子,黑子在他指间转了个圈,“听说昨日宰相府夜宴,太师大人醉后说了些有趣的话。”
应当是今天早上众人才拿到的身份,那么昨夜太师还是一个npc,他说的话能信几分。
南宫慕胤蹙眉,宰相与太师分属权臣派,这场密会原主朝凤公主竟未收到风声。
她抬眼,不动声色地落子,还是要试探一下才是。
“将军的耳目比龙鳞剑还利。不过…”白子清脆地截断黑棋大龙,“醉酒之言,如何当真?”
这是不相信我吗?
上官郁沉抿嘴,他伸手将黑子放入棋罐,转而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印推过桌面,“我来时在身上找到了这个。”
南宫慕胤的手微微收紧,她垂眼看向桌面的金印。
金印上,‘北境通商’西个字实在刺目。
“你是想说,原主通敌?”
“你努力回想一下,对通敌这件事还有没有印象?”上官郁沉语气平淡,却将金印又推近一寸。
殿外微风吹过,带起殿门‘吱吱呀呀’发出轻响。
南宫慕胤冷不丁轻笑出声,将金印收入袖中。!幻*想′姬, ?追!最.新¨章\节¨
“你在试探我?”上官郁沉也哼笑一声,摆明了也将她的心思看的分明。
“至少证明你可信。”南宫慕胤不可置否,“我早就融入了原主记忆。”
“你可知,北境三州今年开年就遭了蝗灾?”
“我知。”
“若朝廷不开互市,恐怕开春就是十万流民叩关。”
上官郁沉指节敲击剑鞘的动作一顿。
原主驻守北疆七年,他亦融合了记忆,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我认为,原主没做错。”
“确实没做错,但通敌之罪...”
“所以需要一位镇得住边关的将军作保。”南宫慕胤倾身向前,棋子在袖中哗啦作响,“便是将军你啊。”
剑鞘与棋盘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意识到南宫慕胤己经成功进入角色,上官郁沉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这步棋,下得险,胜率却高。”
“险棋才有意思。”南宫慕胤推开棋局,露出下方暗格里的密函,“三日后秋猎,恒昌王要动兵部的棋子。将军以为如何?”
上官郁沉扫过密函上火漆印记,这是景南府独有的花押。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按住南宫慕胤欲收回的手,“殿下可知,您身边谁是太子的人?”
南宫慕胤歪歪头,反手扣住他手腕:“将军何不把话说清楚。”
“你身边的一等宫女,那个绑香囊的。”上官郁沉扬了扬下巴,“她用的是东宫特供的香。”
一阵死寂。
南宫慕胤松开手,笑意不达眼底。
她指尖轻点,站起身来,“本宫近日新得了把匕首,是将军喜欢的款式,明日请将军来鉴赏。”
她起身时,紫色裙裾扫落半数棋子。
*
上官郁沉拾起一枚白子对着烛火细看,发现内侧刻着细小的“临”字。
宰相凰卿临?
朝凤公主这里怎么会有宰相府的东西?
玲珑…该不会是局中局……
原主记忆中,长乐郡主前几日好像去了宰相府吧?
迷惑对方吗?
只是,这宫中不方便说话。
他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突然高声道:“殿下若对书卷有兴趣,臣府上倒收着许多孤本。”
南宫慕胤脚步未停,微微侧身,露出半张带着笑意侧脸。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
上官郁沉领悟的很快嘛。
这宫中内应,就该这么用。
虽然迷惑不了南宫慕溱,但另外两个阵营可说不准。
到时候眼睛都盯着将军府去了,谁知道他们挑重要的事来宫里讲啊。
“本宫改日定当登门。”
上官郁沉刚将一枚棋子投进棋篓,就听见假山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他若无其事地摆弄棋盘,首到一枚黑子‘不小心’滚落石阶。
假山后,穿着太监服饰的身影匆匆离去。上官郁沉眯眼看清那人腰间晃动的鲤鱼纹香包,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是恒昌王府独有的标识。
这宫中真是漏成筛子了。
他刚刚进宫就遇见了宰相府的人,紧接着是太子、恒昌王……
是个人物都要来朝凤公主身边安插奸细,看来朝凤公主的确受人忌惮。
他想着,摇了摇头,将刻有‘临’字的白子藏入袖中。
这棋局,才刚刚开始。
*
东宫的书房弥漫着龙涎香的气息,南宫慕溱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划出一道凌厉的红线。金线绣制的龙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映得他眉间越发俊朗。
“殿下!”贴身侍卫匆匆赶来,几乎是撞开了雕花木门,玄铁腰牌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
一向稳重的贴身侍卫此刻额角渗着汗珠,但此时他也顾不上擦汗,就将刚得知的情报上报。
“御花园的探子传回消息,朝凤公主与镇国大将军在殿内密谈近半个时辰。”
朱笔在‘北境饥荒’西字上洇开一团血色的红。南宫慕溱抬眼时,烛火在他瞳仁里跳成两簇金色的火苗。“可听到具体内容?”
“隔得太远,只捕捉到‘什么孤本书卷’、‘玲珑棋’几个词。”侍卫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但有下属捡到了这个。”
展开的帕子里,是几粒沾着泥土的白玉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