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你醒啦?喝点水……”小玲妈妈看到女儿睁眼,立刻上前,声音带着母亲特有的焦虑和温柔。·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她伸手想去扶女儿起来。
但床上的女孩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吸住,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我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我手中那块温润的平安扣玉佩上!
大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凑在我耳边:“廷哥……不对劲……这娃的眼睛……像……像蒙了层灰的玻璃珠子……一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波仔在旁边看得抓耳挠腮:“魁哥,你跟廷哥嘀咕啥呢?神神秘秘的!”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从脚底板窜上来的寒意更重了,冲着大头用力点了点头——我和他感觉一样!这眼神,空洞得吓人!
就在小玲妈妈的手即将碰到女儿肩膀的瞬间——
“吼——!”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低吼从床上爆发!
方才还平静躺着的小玲,脸上瞬间扭曲出怨毒的狰狞!她猛地弹起上半身,如同饿极的疯狗,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闪电般朝着母亲的手腕狠狠咬去!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刘老板的吼声和他的动作一样快!他一直紧绷的身体像猎豹般扑到床边,大手如同铁钳,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摁住了女儿猛扑的额头!那只充满力量的手几乎要将女孩的脑袋按进枕头里!
小玲布满血丝的嘴距离母亲的手臂,不足十厘米!尖锐的牙齿堪堪停在那里,带着一股冰冷的腥气!
嘶……
整个房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_3\3*k~s¢w·.\c¢o¨m_我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内衫。波仔和大头更是吓得同时往后一跳,差点撞到墙上!小玲的奶奶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只有刘老板两口子,眼神里除了恐惧和心痛,还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麻木。显然,这样的“惊魂时刻”,在他们家已经是家常便饭。
“小杨师傅,你看……”刘老板死死摁着女儿拼命扭动的头颅,手臂肌肉紧绷,声音带着巨大的无奈和一丝恳求,“真不敢松手……稍一松懈,就……”
被父亲巨力压制在枕头上的小玲,大半张脸埋在柔软里,却倔强地偏过头,仅露出的那只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死死地、毫不掩饰地钉在我拿着玉佩的手上!
而更让我心头一跳的是——那只仅露的眼睛里,凶戾、疯狂之外,竟然……缓缓漾开一丝极其冰冷的、清晰的、充满挑衅意味的笑意!嘴角极其怪异地、一点一点地上扬,勾勒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像是对我无声的嘲笑:你能奈我何?
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从我心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第一次单独出活!
第一次被人(或是被什么东西)用如此赤裸裸的方式挑衅!
第一次被主家看着却束手无策!
热血瞬间冲上大脑,压过了最初的恐惧!他娘的!老子是杨家这一代的传人!《乾坤阴阳术》不是白看的!老爷子十年的教导不是喂狗的!能让这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在眼皮底下猖狂?!
“松手!”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斩钉截铁,一步跨到床边,“刘哥,松手!让我看看!”
刘老板愕然抬头,摁着女儿的手没松:“小杨师傅,这……太危险了!”
“松!”我盯住他,语气不容置疑,同时,我的目光也猛地钉回床上那双怨毒又带着挑衅的眼睛!针锋相对!“我既然敢接这个活,来都来了!是佛是魔,都得见个真章!是人是鬼,老子都得让它现原形!松开!”
或许是年轻人的热血上头?或许是被那份挑衅彻底点燃?又或许,仅仅是害怕第一次就砸了招牌?那一刻,一种混着愤怒、倔强和破釜沉舟的狠劲儿控制了我!
刘老板看着我年轻却异常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一瞬。/x~t,i¨a~n\l*a`i/.`c/o,m·这时,小玲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挑衅的笑意更浓了,甚至带着一丝期待!似乎在等着我动手!
“老三!”刘老板的母亲,那位老太太,突然在身后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某种决心,“听……听这小师傅的!松开!”
刘老板一咬牙,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如同弹簧般向后退开半步,浑身肌肉依旧紧绷,随时准备再扑上去!
被骤然松开的小玲,果然没有立刻扑咬。她慢悠悠地、像被人提线的木偶般,从枕头里抬起那张惨白的小脸。
头发散乱,盖住了半只眼睛。露出的那只眼,重新恢复了对视的角度。而她的目光焦点,竟然从我的手上,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我的脸上!嘴角那抹挑衅的、冰冷的、如同刻上去的笑容,纹丝不动!
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之前看玉佩时的那种空洞聚焦的痴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怨毒、疯狂、一丝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冰冷,混杂着赤裸裸的……对我的……嘲弄和不屑!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妄图撼动大树!
那根本不是一个十四岁女孩该有的眼神!那是经历了无尽痛苦和扭曲后沉淀下来的恶毒!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波仔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强迫自己忽略那令人心悸的眼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玉佩上。它温润依旧,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刚才用朱砂水测试过,毫无反应,确实不是死玉,也没有沾染阴邪之气。可为什么玲玲对它如此“痴迷”?难道只是个障眼法?
玲玲的目光随着我移动玉佩的手缓缓转动,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这诡异的同步,让我心头疑云更重。
大头凑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更低:“廷哥,是不是……没头绪?”他看出了我眉宇间的凝重。
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理论满腹,实操抓瞎。第一次单飞就遇上硬茬子,招牌砸不砸另说,关键是……这邪乎玩意儿还在挑衅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波仔这厮,在这种紧张得能拧出水来的时刻,居然又凑到我耳边,用一种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全屋都能听见的音量嘀咕:“廷哥,你搁这儿跟小姑娘玩‘你瞅啥,瞅你咋地’呢?还是准备用你那火眼金睛把邪物瞪死啊?”
“噗……”我实在没绷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直抖。
“小杨师傅?您……您发现什么了?”刘老板听到动静,满怀希望又紧张地问道。
我他妈能发现啥?总不能说我在跟波仔这活宝斗智斗勇吧?硬着头皮,我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咳,嗯……看来这邪物有些道行,常规手段怕是镇不住。得……上点硬货了!”
“硬货?”波仔和大头同时一愣,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约而同地“噌噌噌”往后连退好几步,直接贴到了墙根!那速度,比刚才躲咬人还快!
“……”我无语地看着这两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说好的护法金刚呢?说好的阳气冲天呢?关键时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刘哥,”我强装镇定,背对着他吩咐,“麻烦准备三炷清香、一叠黄纸钱、一碗生糯米、一撮陈年茶叶。”
“好好好!马上!”刘老板如蒙大赦,赶紧拉着妻子去准备东西。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仨和床上那眼神诡异的小玲,还有一旁忧心忡忡的老太太。
我站在原地,心里直打鼓。赶鸭子上架,只能先按“玉佩惹祸”的常规流程走一遍了。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总比干站着强。
就在刘老板夫妇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走廊的瞬间——
异变陡生!
床上,一直死死盯着我手中玉佩的小玲,目光猛地一抬!那双空洞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瞬间锁定了我的脸!
紧接着,一个低沉、沙哑、完全不似她本人嗓音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鞋……”
“别……烧……我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