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内的光线愈发昏暗，空气里混杂的气味也似乎浓重了几分，除了草药矿石，似乎还多了些劣质丹药的焦糊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出乎苏青禾意料，她那看似不起眼的小摊，在最初的冷清之后，竟慢慢聚拢了些人气。
驻颜花露那独特的清甜香气，以及“驻颜”二字的吸引力，对这些常年苦修、风吹日晒，对容貌并非全然不在意的女弟子而言，确实难以抗拒。
几位抱着试试看心态购买的女弟子，似乎私下嘀咕了几句，加之价格确实不算昂贵，后续又有几瓶花露售出。
连带着那品质明显优于坊市凡品的醒神花干花，也被几个眼神锐利、或是急需提神熬夜的弟子买走了几包。
一个刚买了醒神花的弟子甚至还嘟囔了一句：“这玩意儿闻着就比李老头那儿的带劲，希望能多撑几个时辰……”
苏青禾不动声色地将灵石收入储物袋，心头微定。
看来这条路子走对了。
她维持着那副普通不起眼的样貌，动作麻利地收钱、递货，偶尔回答两句询问，声音平淡，不多言语，尽量减少存在感。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斜对面那个售卖低阶符箓的摊位，生意始终冷清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
摊主是个面色阴沉的青年，颧骨高耸，嘴唇削薄，眼窝深陷，看着就有些刻薄相。^白¨马+书^院~ `最\新-章~节-更?新+快￠
他摊位上那几张符箓颜色暗淡，朱砂线条都有些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学艺不精的产物，其中一张护身符甚至边角都磨损了。
从苏青禾这边开始有人问津起，他的头颅便频频转过来，那粘稠的、带着评估与不快的视线，一次比一次停留得久，像条毒蛇在暗中窥伺。
苏青禾感知到了那份不加掩饰的恶意。
对方摊位上寥寥几张卖相不佳的符箓，与自己这边逐渐减少的商品形成了鲜明对比。
嫉妒，是最容易在这等地方滋生的毒草，尤其是在这本就鱼龙混杂、利益至上的地下集市。
苏青禾暗自将警惕提到了最高，握着储物袋的手指微微收紧，计算着差不多该收摊离开的时机。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轻响，伴随着一股不同于周围杂役弟子的、明显是精心调制的香风，一个身影在苏青禾摊位前停下。
这香风颇为霸道，硬生生在浑浊的空气里挤出一片自己的领域。
来者是位女弟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身裁剪合体的浅紫色宗门服饰，料子比普通外门弟子好了不止一筹，光滑细腻，隐有流光。腰间悬挂的玉佩灵光流转，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下颌微抬，姿态带着几分天然的倨傲，目光扫过苏青禾摊位上那几只朴素的白瓷瓶，仿佛在看什么不入流的地摊货，最后指尖点了点其中一瓶。]幻￡?想_姬ˉ +已μ发?布%$;最×]新§t¨章.节?
“这就是你说的驻颜花露？”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在检查一件物品，而非询问。
“听她们传得神乎其神，什么灵植萃取……真有那般效用？莫不是拿些寻常花草，加点香料糊弄人的玩意儿？”
她的出现，让原本围拢在附近、或低声交谈的几个弟子，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开几步，拉开了距离。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恭谨和回避，显然认得此人，或者至少认得她这身行头代表的身份。
苏青禾心头一动，己然猜到对方身份不简单，多半是内门弟子，或者家世背景深厚的外门弟子。
她维持着面上那份略显木讷的平静，回应道：“师姐明鉴。”
“此物乃小妹偶然得来的灵植花瓣，亲手萃取，辅以灵泉，绝无半点掺假。功效确是温和滋养，并非什么立竿见影的神药，只求细水长流，略尽绵薄之力。”
苏青禾的话语放得很低，姿态谦卑，不卑不亢地解释着，并未因对方的质疑而慌乱，也没有夸大其词。
那紫衣女弟子拿起一瓶，拔开木塞，凑到鼻尖轻嗅，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天然的清香并不十分满意，又或许是习惯了更馥郁、更名贵的香膏脂粉。
“灵植？什么灵植？我怎么从未在宗门典籍或是坊市中见过？”
她放下瓶子，指尖在瓶身上点了点，语气依旧挑剔，“你这东西，来路不明，效果不清，谁敢轻易用在脸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担待得起？”
苏青禾正待再次解释，强调其温和无害，旁边那一首沉默着的符箓摊主，却在此刻阴恻恻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腔调。
“呵，这位师姐说的是！来这儿可得擦亮眼睛。”
他语带讥讽，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听清。
“如今这集市上，什么骗人的玩意儿都有。这种花里胡哨的水露，谁知道里面究竟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用了烂脸，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找谁说理去？”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指了指自己摊位上那些卖相凄惨的符箓，脸上挤出一点自以为诚恳的谄媚笑容。
“要我说，还是我这符箓来得实在。驱邪符、护身符，关键时刻能保命，这才是修士该看重的东西。”
“这位师姐一看便是身份尊贵、修为不凡之人，想来更重安全稳妥，岂会被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蒙蔽？”
这番话，既贬低了苏青禾的商品，又捧了那紫衣女弟子一句，同时还不忘推销自己的东西，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只是那几张破符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苏青禾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心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缓缓抬起头，没有去看那跳梁小丑般的符箓摊主，而是将平和的视线落在紫衣女弟子身上。
“师兄此言差矣。”
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小妹这花露，取自天地灵植，胜在纯粹温和，乃是滋养之物，与师兄所售符箓截然不同，用途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苏青禾顿了顿，话锋微转，声音里透出几分诚恳。
“符箓之力，虽能护身，却也需灵力催动，更有激发失败、或是灵力反噬之险。”
“而这花露，不过是润物细无声的调理，每日稍稍涂抹，便能滋养肌肤，延缓衰老，不会有任何风险。想来以师姐的见识与身份，自然能分辨何为踏实可用，何为……暗藏风险。”
苏青禾的话并未首接反驳符箓摊主的污蔑，却巧妙地将“花露的温和安全”与“符箓的潜在危险”并列。
更隐隐点出，像紫衣女弟子这样“有见识、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更不会被旁人三言两语就左右了判断。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紫衣女弟子原本带着挑剔的神情微微一滞。
她侧头，瞥了一眼那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的符箓摊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又重新看向苏青禾摊位上的白瓷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符箓摊主显然没料到苏青禾会如此应对。
他梗着脖子，拳头在粗布下悄然握紧，脸上的阴沉之色更浓，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撕烂苏青禾那张平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