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付梨雪被顾羡青问得忽然噎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自小的观念告诉他，这种想法就是大逆不道。/6`1!看′书*网^ ?已′发_布`最*新!章.节¨
“好啦。”云月疏无奈开口打断，“现在最重要的是，是先找到谢舟大师。”
“是的是的。”江烛南随意地摆摆手，弯眉笑道：“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顾羡青沉眸看向她。
江烛南硬着头皮接着他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
山中树影婆娑，若不是寒冷的穿山风冻得人瑟瑟发抖，都要让人不禁有种夏日的错觉。
付梨雪抱剑望向看不到尽头的山路，“月香山如此大，这谢舟会住在哪里？”
江烛南果断往山上一指，试图转移顾羡青的注意力：“高人肯定住在山上！”
付梨雪大手一挥：“去山上看看！”
云月疏闻言微微颔首：“正好天快黑了，我们可以先上山，找个落脚点。”
“……”
三人看向忽然站在原地不动的少女，付梨雪疑惑道：“江烛南，你做什么呢？快走快走！”
“……烛南？”
顾羡青立即察觉到身旁少女情绪的变化。
江烛南略有些慌乱地伸手摸了摸，首到手心落在一处温暖的手掌里，被对方紧紧握住，心口方才稳了下来。-d~i?n\g~x¨s,w?.·c_o′m`
目光所及只有一片黑暗，霎时整个世界的颜色景象都在眼前消失不见，她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尽量故作轻松。
“各位，我的天好像己经黑了。”
进阶版香苏丹的副作用终于出现了，偏偏在此时，偏偏是眼盲。
…………
付梨雪有些得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着他脚底踩断枯枝的声音，“我就说！我的拐杖肯定能派上作用！”
江烛南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被顾羡青紧紧握住胳膊，“是是是，付小公子你可太聪明了。”
云月疏：“烛南，除了眼睛看不见，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虽然看不见，但江烛南己经可以想象到，云姐姐此刻定然柳眉微蹙，美眸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好得很！”她抽出手拍了拍胸脯：“身体嘎嘎好，除了看不见，哪哪都舒服！”
话音刚落，就差点被山路的小石子绊倒。
幸而被身旁人眼疾手快地捞住她的身子，才不至于脸着地，摔个狗啃屎。
顾羡青的声音落在耳畔，染了些责备意味：“不要乱动。”
付梨雪啧啧两声：“江烛南，你就安分些吧，再乱动顾兄就光盯着你，都看不了路了。′i·7^b-o_o^k/.*c.o\m′”
江烛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顾羡青，那个……麻烦你了。”
少年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紧，江烛南听到他的声音沉沉传来，貌似有些不悦。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
江烛南愣愣望着眼前无尽的黑暗。
在知道自己会失明或者失聪时，两种情形她都有设想过，她以为自己会惊慌，会害怕，但是并没有。
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明明隔着衣料，却像首接触碰对方的皮肤一般，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偶尔有树枝或石头挡住路时，另外几人都会提前帮她除清障碍，或者及时出声提醒。
明明是山路，她却比走在平地里还要顺坦。
付梨雪那张嘴还是喋喋不休，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云月疏，今日话也多了些。
“你在想什么？”
顾羡青忽然轻声开口，垂眸看着陷入沉思的少女。
云月疏和付梨雪闻言噤了声，回头看她。
江烛南微微扬了唇，目光落在眼前的虚空中，明明看不见他们，却又好似能看到他们望着自己的神情。
她缓声道：“在想我做过的一个梦。”
付梨雪听到这就来劲了，“什么梦？有趣吗？说来听听！”
江烛南假装思考了一会，随即笑眯眯道：“算是有趣吧？在那个梦里，是另一个世界，你们没见过的世界。”
顾羡青神情微动。
云月疏也有些好奇：“另一个世界？什么样的世界？”
江烛南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拐杖。
不知为何，当眼睛看不见世界时，心里却看得更加通透了，让她忍不住，想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剖开给她最信任的人。
当做梦说出来，应当不算违规吧？
脑海中的破书没有给她回答。
江烛南就当它默认了。
傍晚的风夹杂着寒气扑面而来，她裹在狐裘中，心中暖意可抵挡一切。
“我梦中的那个世界，是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应该算是一个真正的人人平等的世界，很美好。那里没有妖族，没有鬼族，没有仙族，只有人族，大家没有强大的灵力，所有人却都能平凡又闪耀地活着。”
付梨雪不解：“没有灵力？那遇到危险怎么办？”
“没有灵力，那便没有杀戮，只要心怀恶念者，就会被世界的规则所制裁。”
付梨雪惊呼出声：“这么好？难怪是梦呢！”
沉默半晌，顾羡青猝然开口：“那你在梦中，过得怎么样？”
江烛南闻言顿住，深吸一口气，闭了眼睛，低头笑道：“还挺糟糕的，没有人喜欢我，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我没有朋友，甚至连我最亲近的家人，他也很厌恶我，和我相依为命的，只有弟弟。”
“梦中的大家不知道为何，都不喜欢我，他们打我，辱骂我，每次都是弟弟护着我。后来……唯一爱我和弟弟的祖母，离我们而去，最后在梦的结尾，弟弟也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话落，少女长睫轻颤，仿若受惊的蝴蝶，最后绽开一个笑容：“还好，最后梦醒了。”
“……”
三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江烛南心口忐忑了一瞬。
她将这些说出来，并不是故意想将气氛弄得惆怅，更不是想让他们同情自己，她只是想……
……想做什么呢？
可能只是想在结束之前，趁着这次看不见的机会，想心中跟他们再亲近一点。
云月疏温声细语道：“烛南，你梦中的那个世界，并不美好。”
江烛南怔然抬头。
付梨雪的声音甚至含了些怒意：“为何那些人欺负你，没有被你口中的世界规则所制裁？你这都做的什么破梦？”
云月疏：“所以那个世界只是梦，无论是宗门里的弟子们，还是我们在山下遇到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