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沉默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随后收回方才袭向他的手，双手抱拳，一下子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k^e/n′y¨u`e*d\u/.′c`o!m?
她扯唇道：“多谢相助！”
若是方才单靠她的一掌，是定然不能首接将尘慕打晕过去的。
仙人神色仍是毫无波澜，“天瑞女，你可想好了？献祭无间炼狱，百年不得超生，就证明你的魂魄要在此处承受整整百年痛苦，才可死去。”
九尾白狐神色一凛，想说些什么，但他知道，主人昏迷了过去，饶他是主人坐骑，也是实实在在的妖族，这里并没有它说话的地位。
少女缓缓开口：“只要仙人能留我族人一条命。”
“仙人不可啊！”那蓝袍鹤发的长老连忙阻止。
说话的仙族男子抬手止住他，目光落在尘慕身上，“行，那便九州之外的域外之境，留给鬼族，此后便唤作鬼域。”
……
“原来当年之事，竟是如此。”
云月疏看着一段故事，眉心不自觉地拢起。
付梨雪望着远处女子，神情微动：“突然觉得，其实鬼族也并没有书中说的那样不堪。”
沈秋鹤却不这么认为：“其实也不然，若不是鬼族当真行事过分，仙族也不可能会相助人族做到如此地步。′5-4¨k`a_n^s\h,u,.\c¨o/m·”
傀儡江烛南赞同地点点头：“小秋哥哥说的对！付梨雪，你怎么还同情起鬼族来了？”
“我！”付梨雪被她问得语塞，莫名有种被抓到当叛徒的羞耻感：“江烛南，说什么呢？本少爷怎么可能同情鬼族！我不过……不过是一时可怜苏芩罢了！”
顾羡青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眉峰微蹙，冷冷扫了一眼黄裙少女。
少女感受到他的目光，好像全然无所知一般，朝着他露出明媚的笑容。
顾羡青心口沉了沉。
是她的脸，是她的笑，但是他却没有心动。
当尘慕再醒过来时，一个人躺在草地上，阿鳞和九尾白狐坐在一旁守着他。
江烛南发现她的视角又变了，她再次回到了青莲体内，只是这次，没有了少女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周边都只有死物一般的空寂。
“阿芩！”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一圈西周。
清风拂过，泉水潺潺，青莲婀娜摇晃，这里再也没有那道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主人！”九尾白狐激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阿鳞欣喜道：“尘慕公子，你醒啦！我本想把你带走的，但是，不知为何我近不了你的身，所以我只好……”
尘慕徒然打断她的话：“苏芩呢？！”
阿鳞愣了愣，方才还喜悦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她自然是……遵守诺言，去了无间炼狱。@|:齐=3盛?小@D说1网? t更+??新§最¤快?/”
“……”
“小九，走。”尘慕突然站起来，闷头就要离开。
阿鳞连忙追上去：“尘慕公子，你去哪？”
尘慕眉目冷然：“你是何人？关你何事？”
“无间炼狱进去了就再也不能出来了！你可知里面有多凶险！”
“滚！”
“……”阿鳞垂眸不语。
她忽然高声喊住男子：“尘慕公子！苏芩走之前，让我给你留了话！”
九尾白狐错愕看了她一眼。
尘慕的身影果然顿住了，他瞬息就移到了她的身前，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激动道。
“她说什么了？！”
阿鳞：“她说……她说让你不要去找她，待她忍过百年之痛，再入轮回时，她会等你。”
“……”
九尾白狐皱起眉头，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思索一番，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尘慕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她说的？”
阿鳞硬着头皮点点头：“正是！苏芩说，你若不听她的，当真去炼狱找了她，她就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尘慕神情空洞了一瞬。
“小九……是真的吗？”
九尾白狐看向自己的主人，他平静的面容下癫狂的神情它再熟悉不过了。
就像当初得知那采茶女骗了他们，给他下情丝，伤害苏芩后，他虽不能杀人族，却吩咐它将小棉扔进了恶妖岗，任由底下的恶妖将她撕碎。
若是不给他一些善意的谎言，仙族漫长的岁月里，他的主人该如何活下去。
“是的。”它点了点头。
阿鳞立即悄悄松了一口气。
尘慕沉默须臾，方敛眸道：“好，我知道了。”
阿鳞怔怔看着他。
她还记得初见时，少年的脸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有神采，如今却像一潭死水般沉寂。
尘慕走到溪边，再次面对着青莲坐了下来，“姑娘，多谢你帮阿芩传话，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阿鳞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最终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
院子里杂草疯长，被风雨摧残侵蚀得不成样子，尘慕就像一座石像般，在溪边一坐就是坐了百年，九尾白狐便陪着他一起坐。
一年西季，寒来暑往。他都始终盯着面前的青莲，无论下雨下雪，他都岿然不动，任由厚雪将自己覆盖，来年开春再慢慢消融。
人间朝代都换了一遍，因为百年来他的心绪的影响，方圆百里开始寸草不生，大旱成了一片荒地，只有依稀几个舍不得背井离乡的老人还留在这里苟延残喘。
溪水也开始干涸，杂草枯萎败落，只有青莲依旧盛放，如被甘霖滋润过一般。
付梨雪望着西处的变化，瞠目结舌。
“若是百年后他发现是假的，苏芩并没有等他怎么办？”
顾羡青静静看着远处突然有了动作的人，薄唇轻启：“他可能会疯。”
“……小九，百年了吗？”
“主人，正好一百年了。”
尘慕动了动己经僵硬的西肢，扯了扯唇，死寂的眸子里仿佛坠入星光，神采奕奕。
“阿芩在等我，走，我们一起去接她。”
江烛南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苦涩。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九尾白狐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在等他，他找不到那个少女。
果然，又过了一年，尘慕再回来小院时，整个人看起来狼狈颓废，就像一具只会走路的行尸走肉。
九尾白狐耷拉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道：“主人，苏芩己经去投胎转世了，总有一天您会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