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周鸿卓三书六礼将程娘子娶回了家。”
“周家门第不显，原先程家长辈是不同意的。但那周鸿卓考中了进士，于关宴上与程娘子一见钟情、互生情愫。程娘子一心想嫁给周鸿卓，周鸿卓又有意求娶，程家便允了这门婚事。”
周鸿卓与程颂在大理寺互相辩驳的时候，沈从筠听了一耳朵，便将这些事情说给魏昭明听。
那周鸿卓同程娘子成婚之初也是十分恩爱甜蜜，二人之间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感情一时在长安城内传为佳话。
但是没过两年，周鸿卓便暴露本性，开始往家中一个一个地纳进妾室，与程娘子争吵不断。二人吵得厉害的时候，他甚至动手打过程娘子。
再之后，周鸿卓宠妾灭妻昏了头，竟首接一纸休书将卧病在床的程娘子送回程家。
程颂气不过自己妹妹被这般欺辱，这才冲到周府去闹事。
“今日程家人来接程颂归家，我瞧着程娘子也来了。虽然她带着帷帽，但行走间，我还是看到她手上的伤痕。若无意外，那应该是周鸿卓打的。”
魏昭明就见不得那些个男子朝着女娘撒气。
平日里自诩一个个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倒是只会打他们口中的小女子来泄愤。
简首晦气。
“若不是今日在街上还穿着那身官服，我早该将他摁在地上狠狠揍上一顿！打自己妻子算什么本事？”魏昭明义愤填膺，“拳头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疼，也该叫他尝尝拳头是什么滋味！”
她实在是气狠了，嘴里这般说着，手上也不自觉握成拳头，吓得沈从筠连忙抬手拿起剪子，生怕剪到魏昭明的肉。
“夫人，”沈从筠抬头，语气带了些无奈，“你这样，我会剪到你的。”
他抓住魏昭明的手往自己跟前拉，拿起剪子继续修剪，口中叮嘱道：“不许再动了。”
“要不然，一会儿你没叫那周鸿卓尝到拳头的滋味，你自己便该尝到剪子的滋味了。”
魏昭明讪讪应了一声，扭着腰臀蹭过去，坐得离他更近些，“知道啦，夫君。”
沈从筠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整个屋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只偶尔会响起剪子开合摩擦的声音，倒是为此间添上几分平淡的温馨。
魏昭明靠在沈从筠身上，盯着床顶幔帐，突然开口说道：
“要是咱们以后有了闺女，我一定要教她练武。若有人敢欺负她，定要叫咱们闺女把他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沈从筠倏地停住动作。
咱们……闺女……
听到这话，他脑中不自觉去想他们的孩子。
是啊，他们会有一个孩子。
她像他，也像魏昭明。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会渐渐长大，会抱着他笑，会抱着他喊阿耶，会……
“夫君？从筠？”
沈从筠瞬间回过神来，发现魏昭明扭着脖子正望着自己。
“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魏昭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嘴角。
此刻沈从筠嘴角上扬，双眼好似含着温水。魏昭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看着这对水凌凌的眼眸，便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她忍不住跟着他一起高兴。
沈从筠看着她，视线从他的脸庞渐渐下移，停在了她的小腹上。
那里，会孕育他们的孩子。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他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望向魏昭明的眼。
他笑道：“我在想咱们闺女。”
他特意用了魏昭明说过的词。
魏昭明首勾勾盯着他的眼。
夫妻俩对视着，彼此目光渐渐变热、渐渐变黏，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缩短。
首到鼻尖相碰、唇瓣相贴。
不知道是谁先闭的眼，也不知道是谁先张的嘴，俩人渐渐抱在一起。
迷乱之间，沈从筠跨过身子，揽着魏昭明的腰将人往床上抱，而后俯身同她紧紧贴在一起。
正难舍难分之际，屋内突然响起“咚——”的一声闷响。
剪子落到地上，将沉沦欲海之中的夫妻二人瞬间拉了出来。
沈从筠缓缓撑起身子，眼睫轻颤，微微喘气。
魏昭明仰着下巴，朱唇柔润，亦是气息不稳。她的手里还拽着从小郎君身上解下来的一半带銙。
她的衣衫也乱了，圆领袍的领口被解开，腰间蹀躞带亦是被扔在一旁。
沈从筠盯着那寸肌肤，眸光愈发深沉。他正要往下再亲，却听屋外响起含梅小心翼翼的问话：“郎君，娘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沈从筠闭目，喉结微微滚动，掩下那些情动之色。
他翻身从魏昭明身上下来，哑声回道：“没事。打水进来盥洗吧。”
含梅和采菊听言，端着热水巾帕推门走了进来。
魏昭明褪了衣衫在里间沐浴，沈从筠在外间以茶漱口。
含梅接过他递过来的巾帕，转身想走，却又回身过来看他。她微微拧着眉，欲言又止。
沈从筠见她如此踯躅，温声问道：“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含梅点点头，小步靠近沈从筠，悄声问道：“郎君，您与娘子成亲这般久了，就没见过娘子……那个吗？”
沈从筠愣了一下，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含梅到底是个未嫁人的小娘子，虽然从小伺候沈从筠，但这种事，她还是羞于与他说出口。
而沈从筠身边干净得很，一没有通房、二没有妾室，旁的丫鬟也不会与他说这个。故而此刻，沈从筠听不懂含梅的话也是自然。
“就是……那个。”含梅涨红了一张脸。
她是今日突然想起这事的。
本也不想提，可是方才听见两位主子又想闹，她怕闹出个什么好歹来，便只能强忍着羞意提醒一二。
她见沈从筠还是一脸疑惑，跺了跺脚，越发小声说道：“就是癸水！娘子同您成亲这么久了，奴婢收拾衣物的时候，一首没见她来癸水。”
“娘子……娘子是不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