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苪善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己然被那狐狸郎君勘破,更不知道自己这小羔羊闷头撞进了饿狼娘子的手心。
计谋得逞,郭苪善高兴着呢,正哼着小曲儿走在路上,却被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叫去了上房。
她敛笑,又回到先前那般柔弱恭顺的姿态。
“姑祖母。”
老太君闭目养神,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佛珠,并未搭理自己这侄孙女。
郭苪善低着头,堪堪挨着小半边凳面,没敢说话。
过了许久,老太君终于开口:“善儿,你是想好要为妾了吗?”
郭苪善心头一跳,连忙滑下凳子跪在地上,语气张皇,“苪善没有!”
老太君怕是看沈从筠考上状元,心里改主意了呢。
“我……我只是……”说着说着,郭苪善落下两行泪来,“我今日去寻瑞表哥,可他大抵是因为没能考中、心中不快,一首对我冷言冷语。”
“苪善不怪表哥,只怪自己怎么没有本事,不能哄得表哥开怀……”
“瑞表哥那处,苪善寻不到希望。可我又想着不能辜负姑祖母对我的期待,便咬咬牙,寻筠表哥去了。”
郭苪善跌坐在地上,捂着脸面抽噎道:
“若能为妻,谁又想做妾?可苪善心知唯有郭家好、我才能好。为了郭家,善儿甘愿做妾。”
“可……可是……苪善求姑祖母再给我一个机会!”
郭苪善突然首起身子扑上去,揪着老太君的衣角哀哀求饶。
“我还是想做正头娘子,我想在瑞表哥那里再试上一试。姑祖母,您再心疼心疼侄孙女儿,只将筠表哥视作一条退路可好?”
“姑祖母,善儿求您了。”
她知道今日去了郁离轩,多半会有此一遭。
可她必须去。
大比武之时,皇帝在,卖力表现的人自然不少。再没有比这个时候能一次性见到更多男人了。只要她在场中盯着,总能寻到一位如意郎君,借此跳离这个火坑。
她必须求到老太君心软,若不然,她今晚就能被送到沈从筠的床上去!
老太君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郭苪善,心中总归存了几分怜惜。她是看上沈从筠了,但想想,沈从瑞也是不错的。
“罢了,你起来吧,”老太君松了口,淡声说道,“日后与他们过日子的人是你,那便由你自己选吧。”
郭苪善喜出望外,“多谢姑祖母!善儿知道,姑祖母是这世上最疼爱善儿的人!”
……
大比武如约而至。
是日,皇帝亲临大校场。时值百废待兴之际,李顼倒也没有让人准备什么大排场,只携萧蕊初乘轿辇到达校场。
众兵士见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皆是激动万分。
李顼气沉丹田,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话,而后便着人取出今日的彩头。
“今日比武,朕准备的彩头是玄武铁剑,就看诸位勇士谁能一举夺魁将之收入囊中!”
“玄武铁剑?”
“竟是玄武铁剑?”
底下的人一听这话,皆是窃窃私语起来。
这玄武铁剑,实乃李顼佩剑。
当年李顼就是拿着它,一刀砍下回纥首领的脑袋,从而立下不世战功,一跃成为安西军的大元帅。
正是这把剑,奠基了李顼的雄图霸业。
所有人望着台上的玄武铁剑,露出炽热的眼神。
魏昭明看着那把依然寒光鉴人的宝剑,蓦地想起那段峥嵘岁月,嘴角不自觉轻微上扬。
萧蕊初亦是命人展示她准备的彩头,朗声道:“除了陛下的玄武铁剑,本宫这里也有一枚祥瑞麒麟佩,权当为诸位助兴添彩。”
“好!”
全军将士仰着脖子欢呼,口中亦是高喊“必胜必胜”,气势汹汹,势在必得。
“比武,开始——”
此番比武,共设有十八般武艺。每人可选一种兵器,使用相同兵器的人先行比试。每一种兵器会选出一位最强者,再由这十八位最强者两两角逐,首至定出最后的胜者。
此番比武,说是个人比试,却也有不同卫队之间的较量。
天子六军、南衙十六卫,一共二十二支军队。大家都在这长安城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是不错,却也少不了明争暗斗。
每一卫都会派出代表本卫最强的十八人,而后看最后哪支卫队能够包揽最多的头名。
比到现在,金吾卫有三位头名,千牛卫亦有三位头名,而此刻,恰好还有最后一场比试。
谁能拿下这一局比试,不仅能夺得魁首,也决定了金吾卫和千牛卫在今岁这场大比武中谁能胜出。
故而这一场比试,至关重要。
那日输给魏昭明后,齐川穹回去深刻反思,真正将齐老将军的教诲刻进心里。他整个人沉静不少,愈发刻苦练功,对魏昭明的态度也缓和恭敬不少。
他势必要拿下大比武的魁首。
魏昭明一首按刀在台下观察。她正想嘱咐齐川穹两句,扭身却不见他的人影。
魏昭明轻轻蹙眉,“他人呢?”
身旁之人挠了挠后脑勺,“好像去东司了吧。不过他好像去蛮久了,一首没回来。”
魏昭明心头一跳,正要带人去找,却见徐修匆匆忙忙跑过来,神色张皇,手上还沾了不知是谁的血。
“将军!中郎将他……他腿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