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秘书2
路艺坐在我的对面，将他和小千金、小眼镜等人一路追查所获得的来之不易的证据，都摆在会议桌上。
“这是电子物证科的报告，邢某表弟收到的车祸视频，是从一个游戏群里发出来的。发送者是车祸案发生后不久入群的新人，在用车祸视频成功引起群讨论和邢某表弟的注意后，就默默退了群。”
“但物证科还是根据IP地址查到了小森。所以，刑明高能够锁定卡车司机，收到枪支进行劫持，背后执行人都是小森。之所以说小森是执行人，是因为——”
以上是小千金做的报告，说到这里，他看向路艺。
“让路艺来讲吧，这个盲区是他发现的。”
小千金让位，路艺起身，这回他不单冷冷地看着我，还冷静地看着会议桌前的其他人。
原来，负责11·11系列案的四个小组，除了三组全都到齐了。
“秘书是为老板服务的。”
路艺把这句曾经说给小千金和小眼镜的话，又说了一遍。
“在开始讲张起岩这位真正主脑前，就小森的行动，我补充一个点。既，他发给刑明高车祸视频和伯莱塔，希望借刑明高的手除掉的人并不是卡车司机刘某，而是崔芳婷。”
“但这里，出现了一个意外。就是遭受丧子之痛的父亲，根本没办法把视频看完整，他不敢看视频的开头，于是只看到大卡车撞翻沃尔沃的那一幕。”
“所以，刑明高医院劫持，只想要卡车司机的命，这一点和小森的计划，是完全相反的。”
“理清这组关系后，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小森针对的是崔芳婷，可他和崔芳婷没有任何交集，只有一个联系点，就是张起岩。”
“但张起岩是在劫持案发生后苏醒的，唯一能够合理解释这一点的，就是这当中有谎言。”
说到这，路艺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
“这是张起岩的转院记录和其中涉及的所有医护人员的问询记录。可以看到，车祸发生后，张起岩和其他涉事人根据就近原则，全部送到了人民医院进行急救。”
“劫持案发生18小时前，由小森出面申请张起岩的转院手续，接收医院是奥威私立医院。救护车是奥威派送，但这里有一个有趣的情况，就是这家被誉为五星级的私立医院，接送病人的救护车是老款型号。”
“这个型号的救护车，没有车内监控。在我们的问询下，当日负责转送张起岩的医生承认，中途他违反规则离开救护车，车内只有小森和张起岩。”
“这份是张起岩目前的医疗报告，显示他确实因脑部受到撞击，导致脑功能障碍，出现失忆现象。但我们也咨询了专家，询问是否像他这样的情况，有可能中途醒来。”
“这份是专家的录音，他的回复是虽然可能性极低，但不排除这种情况。”
“在我们拿到所有这些证据后，由二组的卫文对小森进行了突击审讯，下面由他向大家汇报审讯结果。”
这可能是我听过路艺说的最长的一顿话了，也是一段值得掌声的精彩追查。
我朝路艺露出友好的微笑，但他依然没甩我，气性还真不小。
“小森全招了。在救护车上，张起岩醒了，就给他一个任务，不能让崔芳婷活着。张起岩还告诉小森，他有一把伯莱塔，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在获得小森的口供后，我们将这一信息同步给了第一小组，他们在张起岩家中的保险柜，提取到了伯莱塔的痕迹。”
“小森也坦白，他不敢杀人。但他脑子够活，知道可以借刀杀人，于是把枪寄给了车祸案最大的苦主刑明高，并发送车祸视频给他，一步步促使刑明高劫持案的发生。”
“当然，刑明高只针对卡车司机，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我说完了。”
大块头做汇报有点紧张，耳朵都红了，坐下后的他还喝了好几口水，和他在审讯室里的运筹帷幄截然不同，有点反差萌。
不管是第几小组，做汇报的人都来自第一大队，我注意到师父的傲娇，还有她那双蠢蠢欲动想要放在会议桌上的大长腿。
“行，大家辛苦了，合作的也相当不错。”
师父没有站起来，只是朝大家扬扬眉毛。
“第三小组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们和禁毒大队查到了贩卖n98的团伙，近期将展开抓捕行动。”
“那么11·11系列案，到今天取得的进展还是让人很满意的。虽然后备箱女尸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但是可以对张起岩，进行批捕。”
“我反对。”
我知道自己这一嗓子，将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但我不能不发声。
毫无意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看来，路艺更是眼神如冰。
“从动机来说，张起岩杀崔芳婷灭口，的确符合他是后备箱女尸案的真凶身份。但他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是不是只要监视确保他不会逃跑就可以了。”
看得出，大家对我这个“小神探”的发言，还是很期待的，估计都以为是什么高见，可听到这么弱鸡的建议，基本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失望。
“监视他需要的人力成本可比批捕他高多了，大家最近都挺辛苦的，就别难为自己成全别人了。”
师父轻松否定了我的提议。
可我知道，张起岩不可能是杀人犯，虽然面前有三个小组搜集的各种证据，可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小森说自己是被张起岩指使的，可是张起岩在救护车上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失忆吗？反而在奥威医院二次苏醒，失去记忆，这符合医学常识吗？”
这个点，是我目前的脑子里，唯一能够抓到的漏洞。
“专家说，他首次苏醒的状态，可能是任何一种。”
路艺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那可能性是多少？就算张起岩在救护车上醒来的时候，是有记忆的，但安排没有监控的救护车，是小森未卜先知吗？”
“你做过秘书吗？”
路艺的语气已经十分具有攻击性了，因为我提出的问题，相当于在质疑眼下所有人的辛劳成果。
“我没做过秘书，我就是一名刑警，所以必须要调查出真相。”
我有我的坚持，不管我面对的是什么。
“真相就是小森已经招供了，但你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判断错了，张起岩就是杀人凶手。”
隔着会议桌，我和路艺可以说剑拔弩张。而我知道，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我的师父，都站在路艺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