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姐，是我！”
双儿从树丛缝隙里钻出来，脑袋上还顶着几片花瓣碎叶。首发免费看书搜：吾看书 5kanshu.com见她满脸的警惕，讪讪地笑起来：
“哎呀，是不是吓到你了？”
李韫玉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她斜斜地趴在白石上，声音懒洋洋的，“双儿，这么晚还没睡呀？困不困？”
“我这是刚起床。”
双儿凑到她边上，捏起了肩膀。
“我先前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和一个女仆关系不错。她今天有事，我就临时替班，帮她来打扫山泉啦……只是没想到会正巧碰上你，小玉姐。”
她顿了顿，揶揄道：“终于得手啦？”
李韫玉笑而不语，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一片殷红的锁骨。
“哇，真是战况惨烈……”
李韫玉打了个哈欠，拉过她的手捏了捏：“累不累？我也替你按按？”
双儿不是她的下属，她也不是双儿的主人。彼此之间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没有一味地让对方服侍自己的道理。
她做了陆蘅的文官之后，就想办法也把双儿搞去内院，做轻松一些的文书工作。
这小孩儿古灵精怪的，怪会看人眼色，很快就和陆蘅的近侍混熟了，如鱼得水。
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双儿虽然是囿州流民出身，但基本上能算识字。
近侍好奇地问她是从哪儿学的，她说自家原来就在学宫旁边，她每天都钻狗洞进去偷学，日积月累，竟也能流利背诵些之乎者也的诗文。
这无疑有利于她拿稳钱多事少的差事。
“可以么？”
双儿愣怔一瞬，朝李韫玉眨了眨眼睛。
“当然。”李韫玉昂着头，朝她笑了一下，“没带换洗衣物的话，可以穿我的。旁边的是热水，你若是怕冷，我跟你去那边也行。”
她每次和陆筠来这里运气修炼，厢房的衣柜里就会多一件她的衣裳。
现在己经可以做到七日不重样了。
“哗啦啦……”
李韫玉起身，透明的水珠顺着她线条流畅的小腿，淅淅沥沥地落在石面上。
“好酸！”
小孩儿被她顺着肩胛揉捏筋骨肌肉，虾子似的蜷缩起来，左右闪躲。
“别躲，别躲呀——”李韫玉从背后揽着她的两条手臂拉伸，“深呼吸，来，吸气，呼气……有没有觉得肩背忽然变轻了？”
“真的诶……小玉姐，你按摩的手艺怎的这样好！”
双儿星星眼地望向她。
李韫玉哄她：“天生的。”
她举起手，神神秘秘地在双儿面前一晃，“我这是先天正骨圣手，一捏解除千万疲劳磨损——”
双儿被她逗得前仰后合，湿漉漉的脸蛋一下靠在她的手臂上。
“哇。”双儿捏了捏她白如凝脂的手臂，“好滑……这也是天生的？”
李韫玉拨开湿透的发丝，掰过她的脸正对自己，笑吟吟地问：“你说呢？仔细瞧瞧，我身上可有捏造的幻象？”
水上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目光下意识地自上而下，从如花似玉的面容，滑到纤细修长的脖颈，再到半埋水中呼之欲出的……
双儿后知后觉地有些羞了，只道：“天生丽质，天生丽质！”
随即转过身，游到另一侧去了。
李韫玉有些纳闷。
心想，咱俩都这么熟了，怎的忽然害羞了？
明明还在花圃讨生活的时候，为了节水，也没少一同泡澡来着……
该看的都看过了，不该看的也看过了。
现在才避嫌，是不是有点晚？
“小玉姐，你要不要这个？”
双儿递过来一柄铜裹玉的旱烟管，“这两天不是家主诞辰吗？负责采买宾客回礼的掌事不小心多买了一支，但帐己经做完了，修改麻烦，便给了我。”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李韫玉眼前一亮，连忙接过，细细打量。
烟嘴居然还是象牙的，细腻光泽，边缘镶嵌着细碎的湖绿宝石，尾部挂着精巧的璎珞珠串，看起来价格不菲。
天老娘，陆氏到底多有钱啊……分她一点儿行不行？
她认真思考了一瞬。
现在，无论是和陆筠提要钱，还是和陆蘅提，他们应该都会给的。
反正陆听雪给她的那些珠宝符箓之类的值钱货，她都存在霜叶送她的玉戒指里了。钱行和地契都靠不住，一旦银票被拿走，就等于白送给别人。
这样的傻事，她不会干第二次的！
“双儿，你有没有带火折子？”
李韫玉跃跃欲试。
“来了！”
双儿披散着头发，像是条青黑色的游蛇，泅水而来。
水雾弥漫，有些看不清神色。
纤细的手握着卷起的棕纸，火折子一吹，便轻易将它点燃。
骤然窜起的一簇明亮的火光，晃了李韫玉的眼睛。她半眯上，又缓缓睁开，烟管己经点好了。双儿还攥着燃烧的棕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轻轻一摆手。
“好了。”
李韫玉缓缓吐出飘渺的烟气，只觉得波光粼粼之间，双儿的面容变得格外陌生。
可是仔细探看，又依旧是那张熟悉的稚嫩的面庞，熟悉的小雀斑，熟悉的哪怕不笑也微微勾起的唇角。
纸是何其易燃的东西……
呼吸之间，点燃的棕纸迅速焚烧殆尽。
双儿一松手，焦黑的灰烬就飘落在水面，很快溶解，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韫玉问：“那是什么纸？上头似乎有字。”
“没什么。只是随手拈进袖中的废纸而己……”
双儿朝她平静一笑。
“烟好抽吗？”
“好抽。就是……”李韫玉的眉头微微蹙起，“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是哪里呢？”
“可能是路过集市时偶然碰见的吧。”
“哦……也是。”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山泉的疗愈松身。末了，李韫玉想帮着打扫，却被双儿推着腰，往厢房赶：
“好好休息去！一夜没合眼，也不怕猝——”
她陡然噤声，像是在避讳那个不太吉利的字眼。
“是，是。”
李韫玉无奈地点头，朝她挥了挥手：“我走了。”
“慢走不送！”
……
……
……
一拉开竹门，就被陡然扑上来的黑影压了满怀。
李韫玉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一下一下拍着陆筠的肩，示意他松开。
陆筠——
陆筠表示拒绝。
他用力握着心上人的腰，声音喑哑得吓人：
“韫玉，你方才去哪儿了？我一醒，发现身旁没有人，还以为你…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