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筠的眼睛睁得溜圆，这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刺激了，“捉谁的……”
“不知道。首发免费看书搜：当看书 dangkanshu.com”扶弦的步伐很轻快，脸上也挂着日光似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一丝怨念，“逮到谁就是谁吧。”
“啊？”
“动动脑子，那不是摆设吧？想一想你现在的情敌有多少。你觉得我那时会少吗？”
“……”也是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白墙黛瓦的小巷之间。
天灰蒙蒙的，一道惊雷打破寂静。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丝落了下来。
小贩都忙着收摊，孩子们吵吵嚷嚷地踩过水洼，溅起成片的水珠。
陆筠下意识地念去水诀，却发现梦里的雨压根不会淋湿他和扶弦。不仅如此，周围的人也像完全看不见他们似的，捂着脑袋首首地往他们身上撞……
然后，穿了过去。
毫无波澜。
“萍水还真是地如其名……”陆筠看向手旁绘着兰花的油纸伞，“听说你们那里的夏天，几乎日日下雨？”
“是啊。”扶弦笑着挽起袖子，去描摹伞上的纹路，“我第一次见到阿韫的那天，也在下雨。吕陇过生辰，在楼外楼大摆筵席，请了许多交好的氏族公子同乐。”
“我本来不打算去的。一群酒囊饭袋谈天论地的吹牛皮专场罢了，有什么好乐的？可那天扶琴病了，检修只能暂停。雨又下得特别大，既不能泛舟，也不能赏花。”
“所以，最后还是赏了吕陇一次光。”
陆筠不解道：“你既然看不起他，又何必同他往来？”
“因为孤独啊。”
扶弦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所以，你和韫玉是怎么认识的…在吕陇的诞辰筵席上？”
“是，也不是。”扶弦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往前踱步，“那日，我懒得御剑出门，难得选择乘马车。起初平稳行驶，我靠着小窗，都快睡着了。车夫忽然勒马，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陆筠惊异道：“该不会是——”
“阿韫倒在地上，发簪一落，头发便散开。怀里抱着的坛子也磕碎了，里头不断滚出成朵的蓝花，铺在她天蓝色的裙摆上，像是一团团干涸的血。”
“你太过分了，她那时还是凡人，怎么经得起车马碰撞？”
扶弦歪了歪头，“是她没看路。”
陆筠：“……”
“车夫惊魂未定，掀起帘子问我的意思。我心情不佳，也没细看拦路者，只念着快要迟到，赔她几锭金子了事算了。临了要走，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地从小窗望了一眼，正巧和昂起头的她对上视线……”
李韫玉浑身湿漉漉的，发丝乖乖贴在额角。她望着面前的镀金马车，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陆筠心想：这剧情怎么这么耳熟？
“陆筠啊，你懂那种感觉吗？”
扶弦有些沉醉地眯起眼睛。
“一见钟情，非她不可。”
“我那时头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想着：我必须要得到她。”
陆筠沉默片刻，只是问：“她受伤了吗？”
“出息……”扶弦白了他一眼，“阿韫的手被碎片划破了，汩汩流血。我拉她上马车治疗，她却急着拾花，嘴里还念叨着：‘要来不及了……蒹葭山上一共就这些，若是丢了，上哪再找呢？’”
“这是她给吕陇准备的贺礼。”
说起来，陆筠自己的诞辰也要到了。
之前跟踪李韫玉去街市买花种，结果出了神偷狐妖的乌龙，到最后也没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正是呢。吕陇喜爱蓝色的花，但近日雨水连绵，许多夏花还未开放，便生霉或是凋谢了。她掐着难得的晴日，从街市一路寻上了蒹葭山，找了西五十种形态各异的蓝花，想要串成花冠送给他。”
扶弦说着，眼中渐渐浮起嫉妒的波澜，握紧拳头，骨节绷得发白。
“她从未为我做过这样的傻事。”
“你知道吗？陆筠。我握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擦伤药，满脑子只有——”
“天蓝实在太素了，不适合她。”
“她应该穿正红。”
陆筠瞥向他艳红色的衣衫。
心想，扶氏兄弟性格迥异，审美却相当趋同，都喜欢华丽鲜艳的色彩。
“但我没有开口，这太冒昧了。我只是坐在她身边，屏气凝神地看她用我给的珠链给吕陇串花冠。”
“遇到难编处时，她的面颊会微微鼓起来，很可爱……”
陆筠：“你载她去的筵席？”
扶弦：“怎么，你很意外？”
陆筠：“有点。我还以为……你会掉转马头，首接打道回府。”
扶弦：“我真这样想过。”
“……”
“但她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我不想让她愿望落空，所以还是去了。”
扶弦轻轻掸去领口的灰尘，语气淡淡，“吕陇看见我们拨开珠帘并肩走入，笑容立刻消失了。阿韫有些局促，连忙上前去，替他戴上了花冠。”
“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吕陇的手一刻都没从阿韫的腰上放下来过。”
“真碍眼啊。我可是拼命忍耐，盯着楼外的雨看了又看，才勉强克制住想拨开他手的冲动呢。”
陆筠欲言又止。
良久，才幽幽道：“你真恐怖。”
“别五十步笑百步。你现在还能保持冷静，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阿韫。一旦尝过被她满心满眼爱着的滋味，就再也无法忍受一丝一毫失去的可能了。”
“你根本不懂……”
“我在遇见她之前，根本就没有真正活过，只是一具承载着他人恶心期待的行尸走肉罢了。”
听到这里，陆筠忽然心弦一颤。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路，最终停在了一间破旧但整洁的砖房前。
“这里是……”
“阿花的家。”
扶弦指向门上李韫玉亲手写的门牌，“阿花是个盲女乐师……至少现在是。哈，我的梦里居然会有这混账的一席之地……明明没怎么接触过呢。”
陆筠有些疑惑：“为什么‘现在是’？难不成，她以后会变成别人？”
扶弦抱臂，扬眉道：
“当然。你没闻到狐狸精的骚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