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林入画一把抱起李韫玉，小狗似的转起了圈圈，“我赢啦，我赢啦！”
张有仪：“……”
张有仪：“没想到，小玉姐居然还在鉴宝上有所造诣。免费看书搜索：找小说网 zxsw8.com”
战乱纷飞的年代，天灾人祸并行，许多富人为了最大限度保下自己的财产，往往会把金银珠宝藏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比如，有的装饰用佛像是空心的，里面甚至还分层，有迷惑外人的假间，和真正放置财宝的隐藏间。打开的缝隙位置一般相当隐蔽，肉眼很难辨识。
这个灰扑扑的、沾满泥巴和尘土，显得平平无奇的贝母妆奁，外部构造朴素，并未镶嵌任何宝石和金丝。
拿到它的人打开一瞧，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任何值钱的饰品，不是丢弃，就是当柴火贱卖。就算有人发觉它的工艺不错，也不会多估值多少。
这样，原先的主家就能找机会寻回，或是赎回，再把藏在暗层里的大量金银细软掏出。
李韫玉笑道：“别看我这样，从前可是盗——”墓的一把好手。
等下，这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吧？会崩人设的！
林入画歪头：“盗？”
“道奇贤人见了，都觉得了不得的鉴宝奇才！”
张有仪配合地捧场：“嗯，那很厉害了。”
林入画特地跑到附近的木匠处，买了个又大又漂亮的妆奁，把三人的战利品整整齐齐地码了进去，再用锦纹布包好，暂且替李韫玉提着。
而李韫玉本人套到的海量粟米，则是被塞进了一个空间戒指里。
林入画笑眯眯地替她戴上。嘴里嘟囔着，这个不贵，阿姐无需在意。
这孩子看着风风火火，其实是个心细的。
“咻——砰！”
夜穹似墨，忽有焰火风驰电掣而起。赤焰绽若繁花，金芒飘如流萤，绿火曳若灵蛇……众色交织，映染天空。
“好漂亮呀……”
李韫玉抬头，那双总是酝酿着丝丝缕缕愁绪的眼眸，在绚烂的焰火之下，终于透露出清亮的光泽来。
张有仪偏过头，静静地凝望着她。
目盲而无法确切视物，因而在此刻，即便他极力去辨别，看见的也只是朦胧的人形，和穿插雾中的青色脉动。
寡淡的灰白色，像是幽幽跳动的火焰。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李韫玉无法和他们一样踏入仙途。可是……
人群熙熙攘攘，大家纷纷朝着河边挤去。既是为了焰火，也是为了花灯。
他一个失神，便不慎松了攥着她衣角的手。被撞得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周围流淌着朦胧的灵魂之河。凡人隐没其中，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
他不擅应对这样的场面，比置身于杀气西溢的战场中还难以辨别方位。
“韫玉！”
恐慌中，几乎是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发凉的手腕就被温暖的掌心握住了。李韫玉声音平和，如同山中潺潺流淌的溪水：
“怎么了，有仪？”
张有仪垂眸，反手握紧李韫玉的手，“……我看不见。”
掌心渡来的温度，源源不断地渗入他的血肉。
高悬的心，终于降下来一寸。
“是哦，这里人太多了，你不太好用灵视感知吧？般般也被挤得松了手……”她似乎正竭力踮起脚尖眺望，“啊，她在糖人摊旁边，在朝我们招手呢。”
燥热的夏夜，聒噪的人声。
张有仪抿紧嘴唇，任由李韫玉牵着他，慢慢泅过人潮。
“哈哈……”他听见她轻声笑了，“哎呀，这样好的夜晚，的确适合与意中人悄悄相会呢。”
大概是看见了羞涩倚靠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佳偶吧。
“今晚的月色，如何？”他问。
“晴朗，明日也会是个好天。”
“真难想象，你中意的男子，会是什么样。”他顿了顿，不知是有些恼，还是感到羞涩，语气颤巍巍的，“……我是说，孩子的父亲。”
“有仪很想知道吗？”她依旧笑盈盈的。
她穿着自己挑选的衣服。
青绿色，莲花纹。
织布的人是在众妙门内研习过的半步道友，编织过程中掺入了灵力，以绣出更精美华丽的纹路，反倒叫他能清晰看见衣服的形制。
“嗯。”他点点头，“这样大的事，竟连封书信都不肯寄给我……们，果真是生分了。”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她讪讪地，“这孩子来得突然，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一首在回避有关孩子父亲的问题。
“刚见面时，我就想问，为何陆家在你身上烙下了奴印？但你一整天都未提及。我便想，你定是不想让我和入画担心，才瞒着不说。”
张有仪叹了口气，“……有时候，可以多依赖我们一些的。我们不再是无力的孩子了。”
李韫玉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
张有仪纳闷地蹙眉，强调道：“不许敷衍我。”
“没敷衍呀，我不是好好收着你们送的钗裙，还有……养老契书么？有些麻烦的事，我尚且年轻时，能自己搞定，便自己搞定。待到人老珠黄了，再……”
张有仪认真反驳：“你不会。”
“哎唷，我的小祖宗。”她扶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眼角处，“你摸摸。”
“摸…什么？”
“这里有一根皱纹，感觉不到么？你小玉姐年方二十六，再稍长几岁，做奶奶都够了。”
张有仪气笑了，“小指甲缝都比它粗，算哪门子的皱纹？真要这样算，我额头上痊愈的刀疤刻痕，不都算了？”
他轻咳一声，弱弱地补充：“不过，若是真的在意，我替你去问师尊要一副驻颜的方子就是了。就算到了八十八，看起来还是绝顶的美人……”
她闻言，捂嘴笑起来。气声断断续续的，像是烤化了的糖。
“说起来，有仪……”
“嗯？”
“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吧？居然信誓旦旦地说什么绝顶美人……”
我知道的。
张有仪垂眸，想起雷霆乍惊、仙车驰过的那一日。
惊鸿一瞥。
神女无意俘获的，又何止襄王的心呢？
指尖微微弯曲，小心翼翼地摩挲面前之人光滑细致的皮肤。
一向正首的他，唯独在此刻情难自禁地撒了谎。
“是，我不知道。所以…能不能请你，仔细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