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完水，二长老又在妗嫒阁等着她了。本文搜：86看书 86kanshu.net 免费阅读
他抚摸着花白胡须，正给荼昳把脉，一边神色严肃地看着荼昳，总算明白上次她一首阻止她摸脉是为何了。
是心里有鬼。
片刻他蹙着的眉头松开了些，上次他替昏睡的荼昳把脉，脉象不好，两日过后，此时好了不少。
“胎儿刚满一月。”二长老道。
随即他忍不住开口：“此时拿掉，时间刚刚好。”
荼昳默然。
二长老又摸了摸胡须，沉吟：“老夫给姑娘开些安胎药？”
少女有了些动静，她眼睫微颤，慢慢说了声“有劳”。
二长老：……
他吹胡子瞪眼，怎么也不想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怎么就做母亲了。
这一胎真就是个奇迹，她身子孱弱，尤其是有寒症，丹田还压迫子宫，怎么万亿分之一的概率就让她碰到了？
二长老灰溜溜走了。
妗嫒阁安静了。
她将抽屉拉开，抽屉里，有荼蘼剑穗和一块命石，她拿出命石，放在桌子上。
荼昳这才慢慢垂下身子，她伏在桌案，枕着手臂，困意沉沉却又晕眩得睡不着。
红豆碾过腕骨，碾得她有些疼。
一会儿，她将一只手臂抽出来，手腕放在眼前，瞧着那手串很久很久。
而后又去看那命石，光泽不亮不暗。
好半晌，她喃喃：“还没醒吗？”
一整日的功夫，她也不睡，尽管十分困倦，也只是伏案，手腕搭在桌面，她只看着那些红豆。
聆诗进来了很多次，她来送药，煮茶，换香，都见她一个姿势。
聆诗很担忧，可她一个小仙，修为低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荼昳，夜间把安神香悄悄点燃，就守在妗嫒阁门外，怕她出什么动静。
夜半三更，灯不灭。
荼昳等了很久，她手臂发麻己无知觉，在这样的沉默里，不知道多久，沉寂里传来青年低弱的嗓音。
“师尊。”
她抬起头，支起身子，命石有了亮度，而她手腕的红豆手串在微烫发光。
瑾郁的声音通过手串传来。
她在手串下过传音咒，能靠手串传音，即便隔着阵象。
手臂发麻得厉害，她艰难动了下，微微弯了弯眼尾，应他：“嗯。”
只有手串，二人都看不到彼此嫣红的眼圈。
瑾郁那边很闹，有说话声，有不知名生物的叫喊，而他嗓音虚弱。
“我让魔军撤兵仙界了。”她轻声说。
青年温声应她，他问：“外面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
“你该睡了。”他说。
她轻轻“嗯”一声，后躺倒入椅背，手腕恢复了些力气，她说：“快睡了。”
她想说什么，可最后闭嘴，她将戴着手串的那只手贴在自己小腹，皮肤清晰感受到红豆串的纹路。
一个月。
大概是在魔宫，还在失忆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失忆，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是否会怀孕，自然也不会喝避子汤。
一个未成形的胎儿，连一个生命都算不上，可每每他们提及堕胎，她都下意识拒绝。
很久之后她也不说话。
青年正在问她，他问得小心翼翼：“师尊，传音咒能维持多久？”
他想日日都和她说话。
荼昳合上眼，轻声告诉他：“很久。”
青年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她温冷音色传来，困倦十分：“我要睡了。”
他眼尾嫣红，低声说：“睡，你睡。”
手串要暗下去，青年一顿，说了最后一句话：“师尊，我走前的话，你能回应我吗？”
推开她前，他说的那三个字，滚烫打击她的耳膜。
少女轻轻抚摸自己小腹，眼尾微弯，回应他。
“我爱你。”
传音一瞬切断。
她掀开眼，眼睑红肿，去看屋檐的灯盏，泪珠无声洒落将衣襟染湿。
同时，七绝乾笼阵中。
黑暗的空间下，只有星辰的几点亮光，血味浓烈，无边的黑暗冰冷异常。
青年浑身的伤，脸上冷白的皮肤一道血痕勾勒到眼尾渗透血迹，他靠坐在石下，手心紧紧捧着红豆手串出神。
一堆不辨模样的怪物辗转反侧在他身边，上下将他打量，迟迟不敢上前。
因为他身边，守着两件仙器。
杳沉、灵长。
青年紧握手串，轻轻松懈肩膀，眼圈艳红，额心绛魔印全部褪去，容色也只剩漂亮。
他低声轻喃：“师尊，好梦。”
……
魔兵撤出仙界后，仙界魔界两清，纷纷在各自领地，不越雷池。
腾出战事，极芜的几位仙尊也得了很多空，很喜欢往薄月峰跑去烦荼昳，最后话里如何绕都会回到那个未出世的小家伙身上。
荼昳实在是被吵到了，往薄月峰扔了几个阵法，表示不欢迎。
一个月过去，唯有医师、聆诗和汤药能上薄月峰。
仙尊们也消停了，北恒时隔一月见到小师妹，更暴露出自己迫切想当师伯的愿望。
他惆怅地和荼昳在珈蓝白塔下喝茶，一面感叹：“大师兄怕是现在做梦都想杀我的小师侄，唉，我这可怜的师侄啊。”
荼昳并未理他。
两个月了，她没有一丝变化，平坦的腹部也叫人看不出是否有孩子。
仙族孕期三年，确实现在还早。
北恒扯到正题，他沉吟：“七绝乾笼阵完全成型，阵型稳固，你倒是可以将仙器回收了。”
她沉默，而后摇头。
清茶很淡，北恒也察觉薄月峰的茶换了口味，瞧她慢慢喝着，北恒轻叹。
“我知道灵长和杳沉想必经你授意，在里面护着他。”北恒正色，道：“只是那十件仙器终究要回归仙族，不能一首存在阵象。”
她微微抿唇，抬起眉眼来：“七绝乾笼阵中危险重重，若无杳沉和灵长，他只能动用魔气才能自保。可如今心沃血莲失效，他动用魔力，只会魔性发作。”
若魔性发作，他在七绝乾笼阵中只会和人大打出手，阵象中的东西都不好惹，那迎接瑾郁的，只会是日复一日磨他力量的杀戮。
结果是死路一条。
北恒摇头，低叹一声道：“极芜会多送灵器给借来仙器的两个宗门，能拖多久是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