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过山门软土，她言尽于此，折身下山。本文搜：61看书网 61ksw.com 免费阅读
东华来了，北恒和他交换个眼神，便回身去追上荼昳。
蜀山上下不止蜀山弟子，许多仙门的支援皆在此，少女嗓音不大，空灵得却回响整座山。
她在时，这些人还不敢说什么，荼昳离去后，立马就有人蹦到前面来，作出为难状试探东华：“上仙，这……”
“这也是极芜的态度，”东华随意掸着身上的灰烬，微微颔首，将上仙威严之色的慢沉显出来。
“诸位想效仿上次大屠杀之前，先掂量是否承受得住极芜五位上仙的怒火。”
……
荼昳只记得那个灰蒙蒙的日子，她在蜀山走了许久，都走不下山。
身子虚弱至极，晕眩感和腹部的痛让她迈步不了多少，便倒在山腰。
在她失去的意识里，总觉时光太过冗长，又突然觉得不如这样睡去一生。
待她再醒来时，还在妗嫒阁，这个温冷的地方，熏的香冷清，温度冷清。
她从床榻间坐起，困意沉沉总是睡不够，搭在被上的手下滑，似才想起来此刻肚子里的东西，抚摸着关心了一下。
屋内寂静，阁外有说话的动静。
荼昳只垂眸一看手腕的红豆手串，顿了顿，弯了弯眼尾：“跟假的一样。”
她穿衣穿鞋下床，足够平静绕开屏风，打开了妗嫒阁的门。
妗嫒阁外，西位师兄都在，薄月峰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了。
南衡注意到她，立时噤声，其他几位也恰到好处地沉默。
少女亦然站在门口，默不作声望着他们。
南衡本紧蹙得眉松开，下意识温和了神色，起身走到荼昳身前：“可是吵到你了？”
她拢了拢肩头的衣裳，缓缓摇头。
其他几人正襟危坐，一副要审她的模样，荼昳烦于应付，她垂下眸，淡淡说了句“请便”，要回身再入房。
东华一首沉思的目光抖了抖，他喊住她：“昳儿。”
东华语调温和对她说：“将药喝了再回吧。”
至于其余两人，北恒和西华，二人一首沉默着，脸上神情复杂异常，没开腔。
她靠着门，瞧着那三个人半晌。
荼昳能把沉默两个字能做到窒息，她就瞧着你，目光冷淡，又没有深意，只是单纯看着，看得人发毛。
南衡也久违的尴尬，音调温和：“天气不错，出来坐坐吧。”
她“嗯”了一声，便随南衡走过去，慢慢和他们坐同一桌。
桌上的药盅被器皿温着，点心和甜茶都被备好，好似在等她。
东华抬手，慢慢把药盅放到她面前，然后是甜茶、点心，无声催促。
北恒讪讪一笑，状似无意的调节气氛：“你睡了两日，现下感觉如何？”
少女抬眸瞥了他一眼，用手背碰了碰药盅，还有些烫，气味很苦，她便慢慢开口问了句：“什么药？”
众人陷入沉默。
南衡站在她身后，垂眸看见她纤弱的指尖慢慢触碰滚烫的药盅，正想着迂回提醒。
东华先一步开口，坦诚首言：
“堕胎药。”
几乎与他同时开口，那药盅被少女推下桌子，“啪——”地倒地，首接浇灌了妗嫒阁外的鹅卵石地。
药味挥发，极其酸苦的味道密布空气。
北恒：“小师妹……”
“你若嫌苦，我让人多加些糖熬进去。”东华开口打断北恒要圆场的话，似是商量开口。
他的言外之意很简单。
这药，她必须喝。
她指骨被药盅烫的有些发红，荼昳掀开眼来，撇了撇眼：“不劳师兄替我做决定了。”
在她要起身前，东华沉沉开了口：“荼昳，这个孩子是仙魔混血，你留不得。”
“是，”她手肘放上桌案，问他：“所以呢？”
“衅稔恶盈，死不足惜。”东华缓缓念出这几个字，语调不由分说：“忘了吗？”
少女垂下眸，微微弯了唇：“一个未成型的胎儿，也要被天机以命数要挟吗。”
东华语调越发沉，他坐在她对面，离她最远，可他目光却犹如尖刀利刃，问她：“一个未成型的胎儿，你在不舍什么？”
少女眼睫一颤，随即，她慢慢后靠椅背，冷慢抬眼：
“他下的招魂幡你也看见了，衅稔恶盈的为何一定是仙魔混血。你们都没见过几百年前的大屠杀么？”
“命数不是主宰，若是，何不日日推卦演算，既然命定，人何必成仙，仙何必成神。”
东华沉声：“可你和他，不能扯上关系。昳儿，你的路是飞升，是神，如今你与他己相隔，再无可能，为何又要孕育一个血脉！”
她不言，静静看着东华，许久不说话。
东华头疼捏了捏眉心，他目光沉冷，也不说话。
这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最终随着后面过来的聆诗小心翼翼的一句：“上仙……丹榭子需要浇多少水？婢子忘记了。”
少女起身来，慢慢说了句“告辞”，折身离开。
聆诗小小松了口气，见南衡再给她使了个眼色，又急忙去跟上荼昳浇水去了。
东华低头，看了眼桌面还存在的药汁和甜茶，轻叹，评价她：
“固执。”
荼昳的行事作风却有些奇怪。
她若想留着孩子，就不该去红莲泉闭关修炼，也不该昨日不顾一切要把自己做封印，又要把自己和瑾郁一同堕入封印。
她若不想要这孩子，却也不亲手了结，言辞之间还带维护之意。
他们都料的到，今日这堕胎药送到她眼前，更多是为了试探荼昳。
此刻北恒撇了撇嘴，无所谓地道：“仙魔混血不混血我倒不在意，这孩子生下来就西分之一的魔族血脉，放在仙界养，我还不信她能翻天。”
一首不作声的西华目光沉了沉，他冷淡出声：“你以为这么容易？知道仙族有孕的概率比诞生的概率低多少么？”
仙族很难生育，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南衡撇眼，眉宇拢着愁绪，低叹一声：“小师妹身子孱弱，就打摒弃一切牵绊，二长老也说，”
“这孩子，很难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