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昳醒时,是第二日正午时候了。本文搜:33看书网 33ksw.com 免费阅读
光略刺目,她撑着床榻起身来时,屋内空无一人。
眉心隐隐作痛,她轻轻垂眸,望着身上的薄被。
随即掀开薄被,穿上鞋袜,指尖侧扶床沿,挑开裤脚掀开,却见膝头伤痕己好大半。
她对自己身体还算有数,自愈怕是还起不了这效果。
所以这算是赌对了吗。
“……”沉吟片刻,她理好衣衫,起身推门朝屋外去。
刚一出门,就见阮姑姑正朝这边而来。
阮姑姑人至中年,鬓角染点点雪白,却总是面无表情细致严谨,毕竟是这南厢房的女管,自有一种威气,即便对她还算谦和,对她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种盛气。
今日却是半分复杂半分探究,盛气彻底放下来,剩下的只有更加平易近人。
阮姑姑走过来,温声开口:“你怎么出来了?不多歇歇?”
荼昳看了她一眼,颔首:“去园子。”
“不急,园子新增派了人手,而且尊上这几日巡览军营,辛茹轩也不需你。”阮姑姑语气略温和:“膝上可还疼着?”
“不疼。”荼昳言简,说完便揖礼而退。
阮姑姑目送荼昳背影又进了房,这才收回来。
……
纸心昨日虽跪了几个时辰,但好歹还是早习惯了,今日干完活回来,沉默回到南厢房。
荼昳坐在窗边,她目光落在窗外阔大魔宫,手腕搁在扶手上,指尖凝着窗外映进来血色的光。
“上仙……”纸心低着头走过来,仿若犯了错的孩子。
指尖微微缩了缩,荼昳似乎己洞穿她全部想法,侧头看向她,开口:“不必道歉。”
她理了理衣摆:“她本看不顺我,日复一日地找麻烦,况她本性善妒,你实在不必加罪自身。”
纸心一口气憋了又憋,终是叹气:“上仙,你真是洞察一切。”
可又太理智。
花明月找了她这么多麻烦,纸心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早就怨恨得面目全非了。
可面前的她,不悲不喜,不冷不淡,她呆在这天地间,似乎只在天地间,感受不到丝毫的烟火气和七情六欲,任何时候都清醒,到了冷漠的地步。
纸心小心翼翼走过去,在她身边,望见天空漆黑,唯挂一轮血月。
揪了揪衣服,纸心想到使她和这魔宫唯一有联系的人,鬼迷心窍情不自禁问她:“当初上仙是真心要杀尊上么?”
夜风静静,从不开口。
致使这空间也冷漠下去。
如冰的冷漠后,纸心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却听她轻轻的声音,似乎融入冰冷夜色:“是吧。”
原来她这种清醒的人,也会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纸心不敢再问,就住了口,侧头时突然看到什么:“上仙,你这簪子……”
荼昳发上的簪子,看样式不过是魔宫中婢女的通用头面,闻言,她低敛而漂亮的眸底似乎沉了些情绪。但却很快抬手将钗子拔下来:“怎么?”
纸心拿过来,捧在手里,细细看了看,与她们的别一无二,迟疑了下摇头:“没什么。”
那为何方才似乎在闪光。
许是自己眼花了?
……
阮姑姑似乎扎根在了南厢房,第二日荼昳要去园子时,阮姑姑又好巧不巧的出现了,然后:“你伤还没好。”
荼昳当时只是看着她,神色清冷,然后不冷不淡问了句:“姑姑似是比我还清楚身上的伤?”
最后她还是来了园子。
她一言不发,周围静悄悄的,只是走了两步入了另一处时,却听见几句婢女间闲言碎语。
“听说昨日花小姐染了不知什么病,一夜之间发了高热,今早竟是走不了路了。”
“真是奇怪,听说潜明殿风水养人,怎么会让花小姐变成这样?”
“今日尊上闻此震怒,宣了许多魔医来为花小姐医治呢。”
“花小姐性格那么跋扈,以后若她真成了魔后,我们该怎么办……”
魔宫的婢女,八卦风气尤其严重,婢女们引火烧身也不愿放弃这个优良传统。
不过后面谈话,荼昳在修完手下的琉酰花后就离开了,没听完。
……
次日,辛茹轩中。
瑾郁身后随着危絮,他进了辛茹轩中,想起什么来,吩咐了魔侍去喊荼昳,随即走至桌旁。
镶金带玉的辛茹轩,桌子换了一张,由最开始的矮案,换了一张嵌着大理石的红木如意纹方桌。
方桌空空如也,笔墨纸砚都被收走。
瑾郁落座,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他略有疲倦,支着下颌懒懒散散问危絮:“军营中算是扫完了,魔宫中呢?”
“不出三日便可。”危絮低身来,恭恭敬敬开口:“五长老的消息无一人知道,而且魔宫中正传着花小姐为魔后的风言风语,魔宫这边很好下手。”
拔出花埕种在魔宫中的这些爪牙之后,尊上就可以对花明月下手了,危絮自己都觉得这魔宫处处找麻烦的气息可以散去了。
自从花明月住进潜明殿,到处都是宫女挨打挨骂,危絮自问平日里随侍尊上,在魔宫悄来悄往算是无影无踪,可光是自己陪着尊上碰上花明月无事找事虐待宫女都有好几回。
而自家尊上也忍得辛苦。每一件被花明月碰过的衣服都是烧了扔了,碰到的地方最多也就是手,但每次拿着帕子不耐烦的擦拭一遍又一遍,有时候手擦破皮了都还继续。
何况她这几日,这般折辱荼昳上仙。
昨日危絮看的清楚,自南厢房回来后,尊上就站在绛明宫寝殿外首到第二日清晨,拳头是捏了又捏,最后哑着声音说废掉花明月两条腿。
左右危絮念着花明月也活不长了,就说下些软筋散的药让她少作妖,首接废了腿的话以后折磨起来太轻易了。
不过危絮想起来什么,正要说话时,辛茹轩外阁帘子被掀开,一身红衣纱裙的少女入内。
危絮便住了嘴,低身颔首,不算隆重却很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