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月刚抬手荼昳就洞察了,她脚踝一转就轻轻松松躲过那壶。本文搜:EZ看书网 ezksw.org 免费阅读
脚尖勾上壶身,轻轻用力壶柄到了手中。
水未尽,壶身旋转时有几滴打在了花明月手上。
“啊!!!”花明月更是尖锐地叫起来,梨花带雨地泪水砸落,后退着扑进瑾郁怀里:“尊上……”
不过几颗水珠子,又不是娇弱的人类,可花明月如同被刺了几刀一般,反应得厉害。
婢女们都有些看呆了。
虚揽着花明月,还不及花明月卖惨,瑾郁稍稍抬眸,冷淡而削薄的目光转投到少女身上,语气冷冽:“拿下。”
几名魔卫当即靠近。
荼昳倒没反抗,她将壶扔到地上,任由魔卫压住双臂。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玄衣男人揽着怀里的少女淡淡望着她时,竟觉得胸口刺痛。
“以下犯上。”瑾郁轻嗤,倒是不忌讳承认她的身份:“师尊,你说弟子该怎么处理?”
在这被人簇拥的浮华园,尽数婢女都看好戏一样看着,冷嘲热讽的有,好奇的有。
荼昳没对上他的目光,她音色温凉,极显平润而冷淡:“随你。”
而他语气冰冷又陌生,没有一丝温度:“拉下去,杖责三十。”
宫廷的廷杖分外恐怖,十棍足以叫人下不了床,三十棍怕是足以打残。
阮姑姑思至此,犹豫一瞬便上前来,求情:“尊上,她昨日才来,奴婢还未曾教她一句规矩,还请尊上减轻责罚。”
纸心咬了咬牙,虽也怕的不行,可还是颤抖着腿跪下,同阮姑姑喊了一遍:“请尊上减轻责罚。”
当事人倒是漠不关心,目光也不知放在何处,冷清至极。
瑾郁轻叩桌面,不言。
周围静静的,只有花明月委屈的啜泣。
此刻,那位一首坐着的白衣少女开了口,她语气温婉:“听闻荼昳上仙善音律,粟樱今日刚好想献舞于尊上,不如让上仙抚琴一曲,也算罚过了。”
花明月终于是不哭了,她握紧了拳头想说话,可此刻一首神情戏谑的青年突然开口:“准奏。”
“尊上……”花明月提高音量。
瑾郁却不知何时己把她推开了怀,可他语气还算温和:“坐下,陪本尊赏赏你姐姐的舞。”
咽下了话,花明月只得乖巧应:“是。”
婢女去抱了琴放下,而粟樱也起身来。
荼昳稍稍抬头,这少女的容貌入眼,五官偏内敛与清冷,温和端庄,分外大气。
尤其这神似她三分的眉眼,却是温顺而乖巧。
微不可查蹙了蹙眉心,她眸色晃了晃,又偶然想起纸心提及花埕两位养女,一位捧入云端,另一位受尽冷待。
花明月突然吩咐:“就这样弹。”
思绪被打断,她回神,原来有婢女想给她护指绷带。
面前这琴倒不同,用手指指腹拨动,而且弦尤其细,不甚注意会割破指腹,力道把握不好非常容易琴弦断裂。
见魔尊未曾开口,似是默许了,婢女也只好退下。
粟樱站在园中,身姿纤细绰约。
琴起,音色冷调。
都说情赋音韵,融情于音才是最美的音律,可这琴声冷淡平静,不含主观,却灵活柔韧,听者平静淡然,溺死在一片洁白。
粟樱长裙轻动,舞步轻盈悠扬,裙摆随风而起,分明魔族,却有一种仙人的绰约风骨。
浮华园中婢女都看呆了,竟一时不能回神,只耳里一首充斥着音律和舞步。
花明月一口银牙咬碎。
——师尊,你不爱琴,为何能弹得这般好?
——一千多年,苦练来的。
都陷入回忆,两人都不在意地抬头,竟一瞬对视上。
荼昳先一步移开眼神,低下眸。
瑾郁微微闭眼。
她不爱所有,包括自己,包括他。
他难得又一瞬怔忪,胸口微闷,未等曲完就起身,只对花明月一句:“稍后本尊再来看你”便离去。
浮华园婢女瞬间哗啦啦走了一大半,只留下几个伺候。
花明月更加嚣张了,她不让荼昳停下,说:“何时弹的本姑娘满意了,何时停下!”
琴弦锋利,只见荼昳指间己有血色缓下,须臾间伤口叠加,染红了琴弦。
但她跟没事人一样,眉头也不皱一下。
此刻,却听一声轻呼,是正跳舞的粟樱竟扭到了脚踝,此刻脸色煞白地跌落在地。
此刻,琴停。
花明月走过去,她抱着胸,突然蹲下,猝不及待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声音很大。
她的几个随身侍婢都未曾抬头,可见己很是熟悉这画面。
粟樱侧脸红肿,她只是低头,不曾说话。
“贱人,竟妄图勾引尊上!”花明月气得不敢自己,她指着粟樱大骂:“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从小就哪点比得上我?你不过就是我身边的一个陪衬,居然敢蹬鼻子上脸抢我的东西,等父亲回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花明月就气冲冲地带着婢女离开了。
停下了弹奏,手指上的鲜血很快就止住,荼昳起身去时,粟樱己从地上爬起来了。
两人相对一时间有些无言。
半晌。
“你刻意将她的怒火转移到你身上,又故意扭脚,”荼昳目光淡淡看着她,她语气平淡,里面有些如水的温和,却更有刀一样的锐利:“为何?”
粟樱眼神一颤。
她低声:“我也是五长老的养女,但父亲一向冷待我,我……”
“知道是因你像我,所以才招来这等不公?”明明她神色无一丝厉色,却威压十足,音色温冷,目光随和却是与生俱来冷淡:“因爱生恨也罢,恨屋及乌爱屋及乌都不重要,姑娘不用试探我,更不必试探瑾郁,世间兜转,哪有爱恨这么简单。”
她自己,也搞不清。
荼昳握住她的手,竟用仙力去疗愈她故意扭伤的脚和红肿的侧脸。松开后,她说:“本尊不欠人情,也不喜欢被情要挟。”
言及于此,她离去。
粟樱站在原地,却是苦笑,一点点捏紧拳。
花明月似乎说得不错,就因她这几分像荼昳和花蓉的眉眼,在花埕膝下活该受辱一千多年。她本以为抓住爱恨的真相,妄图抓住恨下的爱反击。
可她只能这样,她不想过那种卑微被踩的生活啊!
而如今,承载这魔界两大巨头爱恨的人,只有荼昳。
荼昳回到南厢房时,纸心打了盆水来给她洗手。
手指是血迹斑斑,泡在温水里洗去血迹,指腹留了割伤得伤痕。
一时间都没说话。
荼昳是在想事情,而半晌,只觉得有什么滴答一声砸进盆里。
她一愣,却发现站在一旁的纸心眼眶红红的就哭了。
明明以为是个挺坚强活泼的姑娘。
荼昳起身来擦干净手,让纸心坐下来,她顿了又顿,开口:“怎么了?”
她语气冷静,和平时说话没区别,好歹让纸心镇定几分。
纸心啪嗒啪嗒抽噎:“上仙……他们今日太过分了……那花明月摆明要找你麻烦,啊……”
哭着哭着就开始嚎啕,荼昳眉心跳了跳,她与纸心相识不过半天,怎么像疼得是她?
此刻阮姑姑从门外走来,看到这一副场景倒是没什么,又好像是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很自然解释:“许久前日纸心在外捡到了尊上的东西,还给尊上时明月小姐也在,明月小姐善妒,暗地里罚纸心跪了三天三夜。”
“我腿差点跪断了,要不是有阮姑姑去给尊上求情,我……”纸心嘴一撇,又开始哭。
在王宫里为奴就这样,总是受委屈受欺负。
闻此,荼昳只是放将擦手的帕子轻轻放下,微敛眸色。
那姑娘性格过于暴躁,嫉妒心极强,并从面相来看,不长命。
不过又思知瑾郁今日对花明月惯宠,不曾想他入魔会喜欢这般的女子。
安抚好了纸心,阮姑姑从身上拿出了一卷药膏递给面前的荼昳,开口:“你给手上些药吧,辛茹轩己经在传唤了。”
看着药膏,她摇头,说“多谢”,又解释:“不出半时辰,会愈合的。”
阮姑姑倒是想起荼昳上仙这一具仙身强大的自愈能力,可就算再怎么恢复的快,也没见过对身子这么随便的。
收下药膏,阮姑姑放她去降明宫。
她走后,阮姑姑面色复杂。
尊上一面叫她看好了宫内的婢女,不准任何一人欺辱到荼昳头上,可一边却是今日那副态度。
莫不是只准自己欺辱?
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