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了是与女子一席,还是与她们那些男眷一席?”
从齐书雅话里不难听出敌意。
她看一眼旁边仍旧魂不守舍的齐裕,再说:“前些日子,总来我们这里蛊惑人心的那个叛国女子,就是刚才那楼予深的下属。”
那楼予深,真是个花言巧语蛊惑人心的狐狸精!
比移星余孽和徐氏妖妃好到哪里去?
“这件事你己经说过了。”
齐裕没多少耐心,踩着车凳上了马车。
齐书雅由丫鬟扶着上车,边往车厢里钻,边唠叨:“我瞧王弟这副样子,不多说几次你记不住。你自个儿说说,我之前说的话你上心了吗?”
……
自从得到楼予深的警告,齐裕到底是要面子,没再点名道姓要楼予深招待。
不过楼予深并没有逃过加活的命运。
上景帝国连年遣使,带些贡礼来与太始加固邦交。
今年来的使臣是上景新储,性子温吞内敛,根据她母皇父君的交代,一来便道她和楼少臣年纪相近好相处。
姜长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她这段时间忙得前脚打后脚,看楼予深闲在工部,己不爽多时。
工部干活也是一天,礼部干活也是一天。
身兼数职,在哪干不是干?
“陛下,上景储和希望能有个同龄官员陪同。恰好楼将军先前出使上景,与燕储交情尚可。”
“嗯。”
皇帝批改堆积成山的奏折,百忙之中顺口允了,“让楼将军去吧。”
姜长翊笑得狡诈,“是。”
姓楼的。
活来咯!
——
人在工部坐,活从天上来。
楼予深接到姜长翊传达的圣上口谕,眼眸眯起,看向目光飘移的姜长翊。
“还请楼将军准备准备,将部分练兵之事与工部之事暂时移交同僚,燕储那边期待和你叙旧。”
“姜长翊?”
皮痒了是不是?
姜长翊握拳掩嘴,干咳一声,“还没休沐,视事期间请称呼我姜侍卿。”
在楼予深刀子一样的眼神扫视下,姜长翊凑近些,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就算我不去,俞尚书也会去请示陛下。礼部职位领了,品阶升了,哪有不干活的?”
只享权不担责,这是什么丧良心的做派?
“走吧。”姜长翊收回手,“礼部耳听八方事,记事册子翻一翻,多的是境外趣事给你解闷,比工部好玩多了。”
“例如?”
“例如什么大荒可汗夺姐夫、什么启淮藩王给她们靳皇进贡的宝马撅死大臣了、还有什么南朔皇帝为拉拢武将纳了个模样粗犷的将门男儿……”
姜长翊粗略一数,“礼部的趣事数都数不清,不然你当我为什么选在礼部?”
重伤回京后,陛下派了半个御医署到她府里和阎王抢她这条命,在她捡回一条命后任由她自己选个官署安身。
她当时一眼就瞧中这个方便看热闹的礼部!
楼予深听她讲这许多,略有些心动。
“听起来还不错。”
“就是嘛。”姜长翊说她,“你领下礼部总使这一职位至今,压根没往礼部去过几次。这冷冷清清的工部到底有什么吸引你,我们礼部不成吗?”
“工部有师母。”
“礼部有我啊!”
“这就是我不去的原因。”
“……”
姜长翊有时真想参楼予深一本,罪名就是口诛同僚。
楼予深捋顺宽袖,将臂甲绑带收紧,边走边说:“走吧,我看看礼部有多少事,能把你忙成这样。”
——
“礼部有多少事,能把你忙成这样?”
晚些时候,祁砚看着累到扒饭的楼予深,将手腕处的广袖往后捋,体贴的为她盛一碗汤。
楼予深抽空回答:“很多,以后姜长翊过来关门放狗。”
祁砚忍俊不禁,“至不至于?”
“放那条最凶的。”
她们既要藏起目的去与西方国质打交道,还得招待好上景和元丰的使臣,同时安排冬狩仪仗。
除此之外,科考由礼部负责举办与管理,会试和殿试就在明年春。
现在的礼部,里面没有人,全是骡子。
祁砚将汤端给她,“先喝一口暖暖胃,慢些吃。”
瞧她累的。
楼予深接过汤,放慢速度吹开热气,“到时去围场冬狩,我们若是全被召去行猎,你就和林舅父、楚家姐夫还有玉琅郡侯一起。”
玉琅郡侯,圣上年纪最小的一个堂弟,宗室男子,与姜长翊结发己有多年。
曾经的姜长翊受宠至此,比起前镇北将军顾成玮还是差了一截。仅是构想顾成玮的当年,便令人唏嘘。
楼予深喝汤之前,补充一句:“京内国质和使臣都会去,齐裕也在。夫郎尽管让自己玩得开心,不必为他一个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
听楼予深一口一个不相干,完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祁砚失笑,前些日子那点醋意散得干净。
“我才不稀罕管他,他别过界就行。”
掐指算算日子,“等我们冬狩回来,葭月飞雪,那时二弟和关山月也该入京住下了。”
“嗯。”楼予深应他,“今年热闹,师母邀我们除夕夜去夏府守岁。”
“我还想着将楚家姐夫和两个小公子接来府里呢。”
楚天歌带着楚府女人戍边,府里就剩些男眷,其中与祁砚常来往的便是楚夫郎和他所出的两小男儿。
“那两个小家伙,半大孩童,整日疯跑蹦跳。有他们在府里闹一闹,年味都足一点。”祁砚再道,“再一个,楚将军不在京中,他们父子这年过得未免冷清。”
“不是还有姓姜的吗?”楼予深笑着喝一口汤。
她瞧,她这金主儿才是个暖炉子。
“放心吧,若是我们去夏府,姜长翊会让她夫郎将人请过去的,楚天歌的酒哪能给她白喝?”
听楼予深这么一说,祁砚放心些,再问:“你说、林舅父到时会亲自下厨蒸福包给我们吃吗?”
楼予深打趣:“十月刚到,夫郎这便惦记着十二月尾巴上的事?”
“还好意思说我?”祁砚斜她,“每每林舅父相邀,你将官署的事压下都要跑去吃。师母和灵睿姐都没回,你先到她们府上了。”
同在工部,谁有她这年纪小的腿脚利索啊?
楼予深一本正经,“林舅父一片盛情,不可辜负。”
“才不信你这张嘴。”祁砚伸手戳她鼻尖,“快些喝吧,汤都要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