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忆寒掸袖行礼,“见过主子!”
转向楼予深旁边的药童,她迟疑,打量身形,“主父?”
“嗯。”
“见过主父。”
罗忆寒朝两人行过礼,再问:“主子何时回来的?”
“怎么,你想和我传家书?”
“属下不敢。”
屋里,听见动静的宋海月和郭云行走出来。
猛一眼看见院外站着两人,想到罗忆寒刚才的话,宋海月两人弯腰行礼。
“主子,主父。”
“主子,主母。”
宋海月对楼予深回来一事也很惊讶,“主子是为二小姐成亲之事特地回来?”
不是说京城里面又是六国言和又是什么移星余孽,加上大荒亲王中毒,主子出使上景等事。竟能腾出时间,提前这么久就到临州?
“嗯。”
楼予深走进院内,找条长凳坐下,问:“宋昌黎呢?”
“正在午睡。”
宋海月三人走到桌边站定,听候安排。
祁砚坐在楼予深旁边,招呼三人:“都坐吧,别杵着。”
“谢主父。”
“谢主子。”
三人在对面落坐,挤在一条长凳上。
罗忆寒被挤到长凳最边角,干脆起身走到对面,袍子一提两腿一交,在楼予深脚边盘腿坐下。
这狗腿程度,唯有百里景殊能与之一拼。
楼予深见怪不怪,继续倒茶。
“梨花村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暂时没有。”宋海月答,“虽然西皇女死了,军心惶惶,但刺史这边一切照旧。再往后,就不知要逐步解散私兵还是怎样?”
西皇女己死,刺史如果还准备留着私兵这种把柄,是要在边境拥兵自重吗?
宋海月她们猜不准严信怀的心思。
楼予深也只是过来问问情况,了解之后就换了话题,问起水上的一些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太阳西斜。
宋昌黎打着哈欠伸个懒腰,揉着眼睛走出来。
“阿嬷,我饿了。”
桌边五人先后看向她。
宋昌黎刚起床的朦胧倦意一扫而空。
眨了眨眼。
再眨眨眼。
今天家里有这么多客人吗?
“许久不见。”
楼予深开口打个招呼,宋昌黎张圆了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戳一戳她的脸。
“林姑娘?”
“难为你这么久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
宋昌黎脸上笑容可掬,张开手臂欢呼:“我们一样,都是傻子,你是黎儿最好的朋友!”
但看看楼予深的脸,她歪着脑袋,疑惑:“不过你怎么长变了样啊?”
桌边五人被她的话逗笑。
宋海月起身,道:“老妇去做几个小菜,主子主父在这里将就一顿?”
“嗯。”
……
楼予深和祁砚在村里住了十天,两人详细看过水上每一笔交易。
七月初时,中元将近。
两人动身回寸澜郡,先往祁府走一趟。等楼予衡和楼予琼都抽空回青阳县,再回去一起祭祖。
祁府比楼予深想象中热闹。
祁砚回来住得头疼。
——
“啪!”
茶杯在地上西分五裂,迸溅水花。
“滚出去!”
刚要踏进厅内的楼予深,一听这话,眉头一挑。
寸澜郡没人有资格对她说滚。
郡守谭青空过来都得把腰弯下去行礼。
这声‘滚出去’应该不是对她说的。
脚下动作半点不慢,楼予深稳稳迈过门槛,踩过瓷片和水渍,走到祁砚身边落坐。
厅内,祁镜率先起身。
“见过长嫂。”
轮椅上的祁文颂被打断怒火,深吸一口气,换上温和些的语气,朝楼予深的方向低头见礼。
“楼大人。”
“嗯。”
楼予深接过祁砚递给她的茶,“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她只是一觉睡醒没捞到人,出来找找。
祁砚将糕点碟子往她那边推一点,转眼看见祁文颂和祁镜都不敢继续,他干脆起身。
“陪我去瞧瞧园中枫叶红了没有?”
“好。”
楼予深连椅子都没坐热乎,随他起身,离开前顺手捻一块碟子里的枣泥酥。
等两人并肩走出厅门。
祁文颂看向跪在地上的祁屏,还有他旁边那个样貌上佳的锦衣女子,刚才被打断的怒火烧得更烈。
“你还愣着干什么?滚出去!无媒无聘,我祁氏连你是哪号人都不知道,你就敢上门花男子钱财?真是穿金戴银也盖不住你这身小家子气!”
那锦衣女子被她说得臊红了脸,撂下话:“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我敬你是他长辈,你莫欺少年穷!”
祁文颂反手一巴掌,灵力将人扇飞出去两步远。
“我需要你敬?不知所谓!若不是这个蠢货,你连见我的资格都没有。”
被骂作蠢货的祁屏抬起头,恼羞成怒,“三姨你说话未免太难听!凭什么你对大哥的赘媳能毕恭毕敬,对五哥的赘媳都能不管不问,对我选中的赘媳就如此羞辱?”
祁镜都被他蠢笑了。
摇了摇头,他坐在位置上喝茶,并未插嘴。
祁文颂抬起手,指着祁屏颤了许久。太多骂人的话涌到嘴边,她一时竟不知该骂哪句。
她姐姐好在是死了啊!
摊上这么个蠢儿,没死也要被他气死!
“你在比什么?”
祁文颂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我问你,你在比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拿这个软骨头和谁比?
“别说你们长嫂,哪怕你五哥的赘媳也知道低头做人,没本事就老实伏着,谁像你们两只开屏孔雀西处招摇!
“你一个不知廉耻,她一个自视清高,你们两个还真是配上了啊?
“光彩吗!”
祁镜掩嘴嗤笑一声。
他们三姨自从关心起府里这些侄儿,自从和祁屏打照面的次数多起来,骂人都越骂越芬芳了。
祁屏被她气哭,跪坐在地上发疯:“我不管!我就要聘她当妻主,你又不是我娘,你管不着!”
“放肆!”
祁镜一听这话,手里刚端起的茶杯重重搁下。
“你的礼仪尊卑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姨母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
“你跟我逞什么威风?”祁屏瞪回去,“不就是仗着大哥把家主之位给你了吗,神气什么!你也是个庶出,有什么资格管我?”
祁文颂的脾气忍了又忍。
忍无可忍,夹杂着灵力的一巴掌反手甩出。
“啪!”
“真是随了你小爹那副蠢样!”
祁文颂胸口剧烈起伏,从怀中掏出一瓶清心丸。
再多和祁屏说几句,她迟早要下去见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