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吗？”顾凝夹在指缝间的香烟送到了虞辛夷面前，虞辛夷摇头拒绝。
她嗤笑一声，“怎么？现在连我碰过的东西都不碰了？嫌脏？”
“你没必要来的”虞辛夷说。
来了又能怎么样？顾凝了解她，就像她了解顾凝一样。
“不来又怎么能看到这些？大小姐也开始食人间烟火了？”朋友都能照顾的这么周到，又是做蛋糕，又是过生日。顾凝的脸转向虞辛夷，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
见虞辛夷不说话，顾凝转过身又吸了口烟，吞吐的烟雾迷失了眸子。
她轻笑一声，问道：“你有多久没给我做过生日蛋糕了？一年？两年？”自嘲的笑了笑，“你该不会把我生日都忘了吧？”
不知顾凝说的是否是气话，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嘲讽她，虞辛夷接了句“也许吧……”
她看着别墅外的风景，觉得这个视野好极了，看得远，心情也开阔。
两个人安静了许久，顾凝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少了刚才的轻松调侃，语气轻的像是飘在了风里。
她说：“茆昫希向我求婚了”
虞辛夷放下依着栏杆的手臂，慢慢直起了身。
顾凝见此转身拧灭了烟，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她上前拉住了虞辛夷的手握到了自己手里，柔柔的示弱，“辛夷，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拒绝茆昫希，和他断的干干净净，以后我们再也不吵架了，重新回到过去好不好？”
“顾凝，答不答应他是你考虑的事，和我没关系，即使你拒绝他我们也不可能了，而且，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顾凝握着虞辛夷的手一松，眼里闪过了错愕，“我是说真的……”
“你考虑清楚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虞辛夷转身离开。
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一声重重的落地音，紧接着被人紧紧抱住了小腿。
“虞辛夷，我记得的，我都记得。去年的生日我去参加庆功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在家等了一天，那是一套定制的玩偶熊，到现在我都摆在床头。
前年我去参加节目，你为了给我过生日开了一天的车去探班，晚上又因为工作连夜开车回去，我记得，我全都记得”
顾凝情急之下开始言语混乱，她想极力证明虞辛夷是在乎她的，还是喜欢她的，“你看，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你肯定是爱我的……之前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我和茆昫希断了联系，再也不和他见面，你原谅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虞辛夷没回应她，用了些力想要离开，顾凝见她不为所动，慌急的音腔都破了，“虞辛夷——你要知道，你走了真的会失去我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你都忘了以前对我的承诺了？”
因为摔倒，顾凝的样子前所未有的狼狈。头发散乱，眼眶赤红，衣服也扭曲变形，她的领口被拉扯下一大片。虞辛夷蹲下身，把她扶好了，在顾凝惊喜的目光中，清清楚楚告诉她：“我们早就没机会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能这么快忘掉我！辛夷，你给我点希望好不好？让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你惩罚我，或者怎么样都好……”说着，顾凝双手搂上虞辛夷的脖颈，急急忙忙凑上去，“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才是和你最契合的那个人——”
顾凝的动作又快又急，等虞辛夷反应过来推她的时候已经被咬着耳垂舔了几口。
推开人后，虞辛夷的脸上挂满冰霜，她用力擦了两下，眉间拧满不悦。
离开之前，顾凝对虞辛夷说：“我快三十了……我已经快三十了”
当年的“三十”之约，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走廊里一片死寂。
良久，空旷无人的地方响起痴痴的笑声。顾凝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她总觉得，虞辛夷会心软。她们可是十年的感情啊……只要她诚恳认错，虞辛夷是最心疼她的。
虞辛夷是最心疼她的……
面前出现了一张纸巾，顾凝擡眸，看到的却是最不想看到的人。她撇过脸。
徐橙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
“别哭了，她不在，哭了也没人看。”
“你算什么东西，是在向我示威吗？”
徐橙摇头，声音舒缓，却说着最锋利的话：“我只是在看你笑话，你说我平凡……不，平庸，没有你优秀，没有你好看，我都承认”
“我是不比你强，辛夷身边的，不管哪一个都比我优秀，可你不还是坐在这里哭吗？你也没有笑到最后。”
当年那个，信誓旦旦排挤一切靠近虞辛夷的人，自己把自己争取来的宝物弄丢了，还是以这样一种不可挽回的方式。
徐橙庆幸，却又警醒。
她承认自己不高尚，也承认自己正在趁人之危，同时也谨记，不要忘记初心，不要忘记自己得到时的初心。
对顾凝说出这些，用了徐橙莫大的力气，她就如在翻越当初不可逾越的高山，虽面上一派镇定，心却是已经到了冲出胸腔的地步。
但徐橙知道，这是靠近虞辛夷的第一步。
想要得到，就得争取。
这是徐橙从记忆里拾得的第一句话。心脏紧攥着空气，她的大脑是从未有过的兴奋。
原来，站在高处宣誓主权是这样的……
顾凝也是从那个村，那个县出来的，她走的快，徐橙却坚信她们一定可以站在同一个屋子里，坐在同一张桌前谈话。
“你喜欢她！”顾凝可以肯定虞辛夷不喜欢徐橙，此刻，她却无比确定徐橙喜欢虞辛夷。所以，徐橙在向她挑衅，在向她报覆那天她说过的话。
重新戴回自己高傲的面具，顾凝揉了揉脚腕站起身，语气轻蔑：“我们在一起十年，她的喜好我再了解不过，你是那种……”顾凝故作迟疑“是那种……她超市里可能看都不会看的调味剂，本就可有可无，毫无特色的外表更是入不了她的眼。还有，让开！挡道了！”
徐橙侧开身，在顾凝就要从她面前经过时，快顾凝一步，站到了她面前：“那我就不挡道了……原本还想请你去吃蛋糕的，毕竟你当时看着蛋糕的眼神那么明显，我也不好一个人独占”徐橙状似无辜“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蛋糕只能我们两个吃了。”
顾凝攥紧的手指收了又放，颤抖着掐进了手掌心，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了。
*
“你去哪了？”虞辛夷已经洗好澡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和人聊了很久都不见徐橙回来。
徐橙打了个哈欠，困乏无力的说：“我去厨房看我没吃完的蛋糕去了，我怕别人偷吃，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蛋糕”
她说的自然，虞辛夷点着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第一个？”
“对啊”躺进被子里，徐橙没什么抵触的回忆往事“我弟弟过生日家里买过一个五毛钱的零食”她用手比划“就这么大，粉色盒子，透明的塑料盖，里面只有一口奶油，他吃完我偷偷去看，里面的奶油被他舔的干干净净，郝明华过生日的时候我买了第一个自己能买得起的蛋糕，没想到他不喜欢，砸在了地上，我以为他嫌我花钱，就在网上偷偷学了怎么做蛋糕，我过生日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个碗口大的蛋糕……”回忆到这里，徐橙垂下了眸子。
“那个蛋糕最终也没有吃成。今天你为我做的蛋糕，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蛋糕，我想把它全部吃进肚子里”徐橙看了虞辛夷一眼，认真道：“即使是你，我也不想分出去，因为那是第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东西。”
“哦——原来不想给我吃啊。我说吃蛋糕的时候怎么一个劲的看着我，原来是抠门的徐小橙发作了”虞辛夷扔了手机扑上去，去挠她痒痒肉“平时不是挺大气的嘛，一个月挣一千，一天挣三十，用一天的工资给我买杨梅，明明自己不舍得花，还想给我买那么贵的奶茶”
因为痒，徐橙忍不住开始挣扎，她笑着求饶“哈哈……杨梅和奶茶到处都有……你做的蛋糕又不是每天都有……别，好痒……哈哈”徐橙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在顶灯的照射下，莹莹发亮。
虞辛夷停下，问她：“既然不愿意，为什么最后还给我吃”
徐橙喘息着粗气，气息不稳地看着她，她心想——因为那是你。
见她不说，虞辛夷也不逼她。
因为晚上哭过的原因，徐橙的眼睛有点肿，虞辛夷很难想象徐橙是用了多久才能把之前所有的遗憾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帮徐橙理好乱了的头发，虞辛夷告诉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人生就不应该留那么多遗憾，这个世界，留给我们不能改变的遗憾已经够多了”
这一夜，徐橙没有睡，她一直在品味那句话——人生就不应该留那么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