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徐橙的头发因为雨水湿哒哒的黏在脸上，见着虞辛夷忙用手理到耳边，控制着嘴角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辛夷，我想了一夜……还是想来找你。”
她想虞辛夷，很想很想。
徐橙说话的气息有些虚弱，有气无力的，虞辛夷注意到她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擡手贴到她的额头上。
果然是烫手的温度。
“你来怎么不带伞？”虞辛夷不由地蹙眉。
徐橙的体质大概是之前亏损太多，导致她很容易生病，前两天因为空调太凉也咳嗽了两天，不过喝药喝的及时，并没有严重，今天大概是淋了场雨，瞧着前两天压下去的病气跟着上来了。
“我就是走的太急了”因为生病，体力不济的徐橙语气软软的，仿佛在和虞辛夷撒娇一样。拉起虞辛夷的手开始示弱“你别生气，下次我一定记得……”话没说完，徐橙停了下来，和虞辛夷身后的人迎上了视线。
顾凝的视线并不友好，不过是顾及着屋子里的人才没有出声。
徐橙没有注视顾凝太久，她貌似想要进来，只是还没踏入门口就一阵眩晕，软下去的那一刻刚好被虞辛夷反应极快地接入了怀里。
徐橙的体重本来就不重，即使养了这么久也没见长多少肉，她倒下的时候还是有意识的，虞辛夷接着并不费力，却又刚好亲密的相拥在一起。
顾凝走了过来，“这是……生病了？”说着招手叫了工作人员过来“这位小姐生病了，麻烦你要送她去一下医院”
工作人员是个小女生，听了顾凝的话忙点了两下头，接着就去扶虞辛夷身上的徐橙。手掌握上去时徐橙往虞辛夷怀里缩了缩，“我不去，我不去医院，辛夷，我不去”说着可怜地看着虞辛夷。
徐橙抗拒去医院一直是虞辛夷知道的事，此刻徐橙不想去，虞辛夷只能拒绝“麻烦你了，我们不去医院，你可以帮我准备点热水吗？”
女生楞楞地在虞辛夷和顾凝身上来回巡视了几眼，见两人都不说话，放开徐橙去了厨房。
“辛夷，生病了就要去医院，她不是小孩子，还需要哄着，呵护着去医院吗？”顾凝憋着一口气。徐橙靠在虞辛夷怀里就像是在她眼中扎了一根刺，着实让她恼火。
“只是感冒，她不想去就不去，你在担心什么？”
“那你是说我烂好心了？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人生病我犯贱？”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虞辛夷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徐橙没防备下低呼了声，双手自觉地搂在了虞辛夷脖子上。等抱稳了，她转眼去看顾凝，似是不敢对视，只看了一秒就收回目光。
徐橙的眼神没有挑衅，但顾凝就是觉得她在得意，她在示威。所以，在虞辛夷要回房的路上，顾凝拦在了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眼看两个人开始僵持，徐橙怕虞辛夷抱着她太累，作势要下去“我自己走，刚刚就是晕了那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见徐橙不时地偷眼看顾凝，一看就是害怕的样子，虞辛夷心里涌起一股火，说了句“不用”，直直地往前撞过去。路过顾凝身侧时虞辛夷支起手肘护着徐橙，身体相触那一刻顾凝握住了她的手臂。
没有停留，虞辛夷径直走了过去。
顾凝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虞辛夷把人抱回她住的房间，正想跟进去时被虞辛夷“砰”地一声关在了门外。
勉强压下那口气，顾凝几乎要失去理智。
这是第一个能让她感觉到威胁的人。
——
徐橙躺在床上，手掌放在额头探了会儿温度，对正在忙碌的虞辛夷说：“我其实没什么事，躺一会喝点药就好了，可能是饿了才会头晕腿软”
抱着衣服过来，虞辛夷展开自己的睡衣睡裤铺在床上“你坐几点的车来的？”
现在早，要是坐高铁的话两个小时前差不多是……不对，这么早根本没有高铁，那徐橙坐的是哪趟车？
扔下手里的衣服，虞辛夷走到床边，俯身凝视着她，“昨天发信息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打算来了？”
“坐了一夜的车？没吃饭？也没睡觉？”
徐橙垂下眼睫不吭声，虞辛夷迫她正视自己，“徐橙……”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忍心苛责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睡衣塞到她手里，“你先去洗澡，我让米瑶送几套新的来”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虞辛夷走出房门。
吴导已经带着工作人员架起了设备，蔺苏奇怪地看着顾凝的方向。
顾凝的手里还拿着刚榨好的蔬菜汁，她走过来递到虞辛夷面前，“你早晨有喝蔬菜汁的习惯，我帮你榨了蔬菜汁”
她没有再提关于徐橙的一个字，而是选择低眉顺眼地讨好虞辛夷，蔺苏眼神一转上前接过杯子“哎，其实我也爱喝，这杯给我吧，辛夷想喝让她自己去榨”
蔺苏夺过杯子的一瞬间顾凝的眼神就冷了下来，这么多年被人捧着，就算一时忍让也不能让她变回以前上学时的谨小慎微，顾凝正要说什么，蔺苏轻飘飘瞟了她一眼“都是好朋友，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好朋友几个字一出，顾凝只能忍下不发，她转过头眼神委屈地看着虞辛夷。蔺苏冷笑，她倒是能屈能伸，不愧能靠着虞辛夷爬到这个位置上来。
虞辛夷没搭理顾凝，转身拿着她的外套走过来，“你离开吧，在这里影响我们工作”
话音刚落，屋里的气氛瞬间凝滞，吴导怕他的“大话题”真走了，急急忙忙小跑过来，“虞总，您是不是不知道？凝姐也是蔺苏请来的朋友，她没和你讲吗？”
之前，吴导一直以为顾凝是虞辛夷叫来的，毕竟顾凝是她的员工，近水楼台，后来才从顾凝那里知道，她是作为蔺苏的好朋友，被蔺苏叫过来的。
“吴导”顾凝颇为善解人意“是我让蔺苏不要告诉辛夷的，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听到这，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顾凝为了留下来肯定是耍了手段。
上午的时候导演组发布了一个任务，要她们为三家福利院的儿童做甜点，不拘什么样式，要做170份，下午亲自送过去。
徐橙已经洗好澡，喝了药，穿着米瑶给她刚买来的衣服默默接受蔺苏的打量……和顾凝的审视。
受不了这样直白的目光，徐橙靠的虞辛夷更近了，她的半边肩膀都藏在了虞辛夷身后，蔺苏见状笑开了，她笑起来有一种特别明媚的感觉，晃的徐橙眼花。
蔺苏走过去掐起徐橙的脸蛋晃了晃，说了句：“真可爱！”
顾凝没说话，抿着唇，蔺苏却是看出来她已经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节目组开始进行拍摄，一声指令，蔺苏和顾凝立马进入状态，刚才还没有任何交流像个陌生人一样的两人瞬间成为了至交好友，不论是眼神的接触还是衔接的话题，像是再亲密不过。
只有虞辛夷一个人闷着头冷着脸，与两人格格不入。这么看着，好像顾凝和蔺苏才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根据一早上的表现，吴导和工作人员也看出来蔺苏和顾凝的关系一般。
不过没关系，顾凝本身就是一个话题度，人能留下，他不会傻到追根究底。
徐橙作为一个局外人安静地站在工作人员身后。顾凝原本只是随意地擡眼，在看到徐橙的目光时完美的表情下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下意识地皱眉，随后不经意间掠过虞辛夷的方向，让她松口气的是虞辛夷正低着头做油酥，并没有和徐橙的眼神交汇。
接下来的活动顾凝有点心不在焉，她焦虑的视线不停地游移在两人之间。注意到虞辛夷因为扑起来的面粉而皱眉时候顾凝像是终于找到了接近她得机会。
还不等她动作，徐橙加快步伐冲到了虞辛夷面前，她轻轻挽起虞辛夷的衣袖到小臂，又沾湿了厨用纸巾一点点给虞辛夷擦掉身上的面粉，虞辛夷就那么支着双臂任她动作。
就好像，这个行为她们做过无数遍一样！
再一次虞辛夷把淡奶油打到外面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对给她收拾烂摊子的徐橙说：“你留下来帮我。”
虞辛夷擦了擦溅到奶油的手背，看向镜头后的导演，“之后拍摄她们两个人的镜头吧，我可能需要人帮忙”
虞辛夷的状况确实不太好，导演还想着取一些有反差的镜头做萌点，虞辛夷这么提了，他只能答应，况且虞辛夷和另外两人的交流实在少，确实有些尴尬。
“行，行吧！”
只见过要镜头的，还没见过不要镜头的，不过想想虞辛夷的身份也就理解了。
自从徐橙换了围裙，虞辛夷的压力骤然减轻，冷凝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
徐橙站在案桌前，把摆放凌乱的东西一件件收好，虞辛夷的表情就跟着一点点轻松。徐橙调好档位开始打奶油，虞辛夷被指挥着手握白砂糖，徐橙说一次她就放一点。奶油打好了，徐橙用勺子舀出一点给她尝。
“怎么样？”徐橙面露期待。
虞辛夷对着汤匙又尝了一口“是不是有点淡？不太甜好像。”
她说不太甜的时候顾凝忍不住看过来。
因为她爱吃甜，要很甜很甜。
徐橙自己也尝了口，“可以啦，小朋友不可以吃太甜，对身体不好”
虞辛夷：“那好吧。”
淡奶油做好，虞辛夷转身去取时间差不多的泡芙，一打开烤箱，人傻眼了。
烤糊了不说还软塌塌的，取出来之后一眼都不能看。
蔺苏指着她的泡芙哈哈大笑“虞辛夷，今天要是徐橙不在，你是要把厨房给我炸了”
蔺苏做的是蛋挞，她的蛋挞还在虞辛夷泡芙的下一层，见她幸灾乐祸，虞辛夷默默地拉出了她那一盘，笑声戛然而止。
“我的蛋挞——”蔺苏急急忙忙跑过来，手套都不戴就想往外抓，虞辛夷压了她的胳膊往后转“不知道这里烫，不要手了？”
忙忙碌碌几个小时，除了淡奶油全都变成了一场空，虞辛夷还好，她有帮手，徐橙偷偷告诉她很快就能把泡芙皮做出来，蔺苏就惨了，她得从头干。
顾凝的是保存的最好的，她的面包在虞辛夷她们烤制后才放进去。吴导在镜头里问她为什么做最普通的切片面包，顾凝笑着解释，
“我小时候，最饿的时候就想吃一个馒头，今天的主题是甜品，馒头有些不合时宜，虽然福利院的孩子们可能现在不缺食物，我做的这些面包就当作他们饥饿时的零食。”
徐橙准备面粉的手停了下来。
她饿的时候，最想吃的确实是馒头，她们都是同样的人。
徐橙不免想到，若是虞辛夷知道她和顾凝来自同一个地方，甚至接近她的方式都那么相似，虞辛夷……会不会讨厌她？觉得她心机重？
“想什么呢？”虞辛夷的食指轻点在徐橙的眉心上，唤回了徐橙的神智。
见她还是一副呆样，又忍不住用沾满面粉的手指去轻拽她脸颊“回神了，我们再不快点就做不完那么多份了”
虞辛夷做的甜品是泡芙，虽然没多少难度，但是架不住份数多，顾凝做好了她的那份走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徐橙微笑着拒绝了，“我们两个人很快的，三个人的话反而不好安排，谢谢”
她说的客气礼貌，却把虞辛夷和顾凝牢牢隔离两边。
虞辛夷听到了，她没擡头，继续摆放要入烤箱的泡芙皮，顾凝看了几眼只能离开。
中间休息时，蔺苏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一杯放在徐橙身侧，一杯送到了虞辛夷面前，在虞辛夷擡头时低声问道：“听说邢亦茜被你雪藏了？怎么回事？不像你做事风格。”
“嗯”虞辛夷继续摆放烤盘“她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蔺苏像听到了笑话“只是冷静一下你会断了她所有的片约吗？就连已经定下来的代言广告都换人了，你这可不像冷静一下。”
虞辛夷放下手里的东西，神情认真：“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不接受她的任何理由。”
蔺苏拿着咖啡杯迟迟没有动作，最后叹了口气：“好吧，主要她求到我这里来了，既然是你不能原谅的事，那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虞辛夷低下头继续摆弄她的盘子。
去福利院的下午，她们四个人中，最受欢迎的不是样貌最出色顾凝和蔺苏，而是看起来最普通的徐橙。
不过也是，徐橙是最没有攻击力的。
虞辛夷拿着包装好的泡芙给一个五岁左右的小朋友，女孩子眼睛大大的，戒备地往徐橙身后躲，虞辛夷试了几次只能放弃，她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听到顾凝那边出了状况。
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抓咬顾凝的胳膊骂她是坏人，顾凝一个不察胳膊被抓出两道血痕，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忙上前分开，顾凝被拦在身后。
那个小孩在被分开后一直哭闹，顾凝也因为受伤要去医院包扎，场面一时乱做一团。
工作人员送顾凝去医院的时候顾凝提了希望虞辛夷能陪她去，虞辛夷思考了几息答应了。
临上车的时候徐橙跟了过来，“我陪你们一起去，多个人可以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