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现在虞辛夷办公室中央的徐橙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卑鄙，在顾凝和虞辛夷可能出现裂痕的时候她想趁虚而入。
其实也不算趁虚而入……
徐橙有自知之明，更何况她也不敢想自己会有那种可能，她不过是想和虞辛夷的距离更近一些……
只是更近一些。
中学时大家都在传顾凝喜欢虞辛夷，其中一点便是她会排挤所有想要靠近虞辛夷的人。
当时的徐橙并不相信顾凝和虞辛夷是那种关系，两个女生，太匪夷所思了。
但她确实见过顾凝排挤其他人。
富裕县没有太多的娱乐设施，那些大城市的游乐场丶公园丶景点，富裕县全都没有，仅有的只是几个破旧拥挤的小网吧，或是年限过长依旧很多人去的ktv和被称为放映厅的狭小破旧的小房间。
周五下午，班里几个活跃的男女同学在后排商量六日去哪里玩，他们在班里自成一个小团体，联合其他班级里活跃的学生，在富裕县这些供人们玩乐的地方总能看到身影。
网吧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一块五一个小时，有人玩，有人站在后面看，烟雾缭绕的网吧里闹哄哄的比菜市场都要吵。
徐橙在回家的路上曾在网吧门口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她也曾在门外驻足停留过。
今天后排的几个人一反往常去网吧消磨时间，而是商量着去看电影。
徐橙没去过放映厅看过电影，她只从别人嘴里听说过。一个不大的房子里隔出六七间单独的屋子，里面一台电视机，一个放映碟片的机器，电视对面再放一张长条陈旧的沙发，或是一个木板搭起来的吱嘎乱响的单薄小床。
在同学嘴里，那是一个有趣又神秘的地方，因为在那里，会发生很多猎奇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他们看到了谁在里面谈恋爱，或者谁在里面做了出格的事情。总之，徐橙对那里的观感不太好。
一个女生在敲定时间后走到了虞辛夷面前，邀请她一起去看电影，虞辛夷正和顾凝埋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闻言有些好奇“这里有电影院吗？”
“不是电影院，只能用电视放映碟片”女生越过虞辛夷看向顾凝，看了两眼收回视线，并没有邀请顾凝一起的意思。
说了地址和时间，问虞辛夷“你去不去？还没在这里玩过吧？”
是电影院虞辛夷不想去，可放映厅她还真没见过，女生的话勾起了虞辛夷的好奇心，她打算一起去看看。
正要答应下来，顾凝一把握住了虞辛夷的胳膊，笑眯眯地对女生说：“不好意思啊，她没空，我们这两天都约了时间”
因为没隐藏情绪，虞辛夷诧异的眼神不仅是来邀请的女生看到了，就连周边听到动静的其他人群都察觉到，顾凝却好似没看到一般。
女生脾气不太好，但碍于虞辛夷在场，她只是恨恨地瞪了顾凝一眼转身便走。
徐橙座位离虞辛夷不远，和她仅隔了两个人，来邀请虞辛夷的女生一走，顾凝对虞辛夷说的话便被她捕捉到了几句。
顾凝说：“那里的环境太差了，不仅小，味道还难闻，来邀请你的那几个还抽烟，我怕你去了受不了，到时候你肯定待不下去，尤其到那天得罪人，还不如我现在帮你拒绝了”
听到抽烟两个字，虞辛夷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对于顾凝自作主张拒绝的事也不再那么抗拒。
徐橙听了深以为然，网吧，台球厅，放映厅都是那些人的吸烟天堂，她也觉得顾凝做的对，虞辛夷那样的人是不该去那样的地方。
直到……她偶然撞见的一幕。
那天晚上，徐橙留下来打扫卫生，每次轮到她的时候，总会有人需要她帮忙打扫，用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提前逃掉，所以她总是走的最晚的那个。
每一层的楼道里都有一个卫生间，卫生间外面两边是洗手池，贴着白色普通的瓷砖。
徐橙先是扫了一遍地，确认没有遗漏后拿着拖布去洗手池，走到近前的时候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
先是顾凝，她的声音冷冷的，质问里面的人“有什么坏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只是你们两个讲有什么意思，不说给我听，我怎么会改？我不改，你们每天不都得气死？”
徐橙的心跟着提起来，顾凝这么厉害，万一她们发生冲突怎么办？
被质问的其中一个女孩脸上挂不住，梗着声道：“那不算坏话吧，我们说的有错吗？你就是怕我们和虞辛夷玩，所以一直在排挤我们”
“虞辛夷的东西，你借就可以，我们借的时候只要你在就会找各种理由让她拒绝，体育课的时候，明明她都已经答应和大家做游戏，是你总装作身体不舒服把人拉走，我们问虞辛夷可不可以平时找她讨论学习的时候，人家都没出声，是你开口替她拒绝，你不就是想巴着有钱人不放怕我们抢了你的位置吗？”
女孩继续道：“那天，虞辛夷明明就要同意和同学去看电影，也是你找了理由不让去，还说我们在说坏话？”
走廊外的徐橙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她想听的更清楚一些。
虽说下课时间走廊里没有人，但是砖瓦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比较好，徐橙有几个字听的不太真切。
她走近了，顾凝的声音便更清晰了。
顾凝在面对虞辛夷之外的同学时总是牙尖嘴利，说话从来不客气，此刻听了对方的话，她带着挪揄道：“原来，你们是想巴着有钱人啊？巴不到，所以气到我身上来了？”
“当然不是……”
“可惜……”顾凝打断她们后面的话，语调慵懒“我就是喜欢她只有我一个朋友，我就是讨厌所有想要靠近她的人”
顾凝说：“虞辛夷有我就够了，你们都无足轻重，我当然不可能让你们和她走的近了”说完一声冷哼，透着无尽的嘲讽。
徐橙楞楞地待在原地，直到顾凝走出来，看了她一眼都没反应过来。
原来，顾凝的那些看似合理的理由，都是为了排挤其他人靠近虞辛夷的借口。
自那之后，徐橙对顾凝的观察多了起来，她发现，顾凝真的在无形中隔离了其他人接近虞辛夷，再加上虞辛夷本就清冷的性格，顾凝确实成为了站在虞辛夷身边唯一的一个人。
*
顾凝很厉害，是徐橙羡慕的厉害。
她知道顾凝是大明星，在电视，在路边的广告，在手机都见到过顾凝光芒四射的样子，住进虞辛夷家里，徐橙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上学时的顾凝就那么厉害，现在的顾凝只会让她更害怕面对。
和虞辛夷一起相处这么久，徐橙仿佛有点明白了顾凝当初的想法。
她们都有一个破烂的人生，却在逆境中发现了一束光。
虞辛夷会在她睡着了的时候把她温柔地抱到房间里，也会在她自我厌弃时给予精神上的鼓励，不是简单的语言上的安慰，而是通过行为让她明白自己是有用的。即使是一件小事。
那个雨夜，虞辛夷会轻柔地抚摸着她的伤疤，没有嫌恶，没有害怕，抚平她的自卑与难过。
虞辛夷的怀抱是温暖的，也是安心的，徐橙没有多的奢望，她只希望自己难过的时候能够再体验一下这个怀抱。
——所以，她看到了机会，一个即使顾凝回来，她也依旧想要接近虞辛夷的机会。
她面红耳赤的“我”了几个字，虞辛夷忍不住笑出声来。
徐橙擡头，虞辛夷已经走到她面前，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擡手捏上了她的耳垂，瞬间，徐橙的脸颊爆红，额头都开始蒸起热气。
“虞，虞小姐……”一紧张，敬称都出来了。
“徐橙，你在紧张吗？”放下手指，在徐橙松了口气的同时一只手背重新贴上了她的脸颊，在浑身冒汗的热度中，这只手背凉丝丝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再贴近点。
徐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她的大脑混沌一片，直到被人拉着坐到沙发上都没回神。
“只是说句话都能让你这么紧张”虞辛夷不知道她是怎么鼓起勇气来送饭的。
拿了桌上的保温桶，那是徐橙早晨给她带的红糖水，红糖水一直没喝，打开保温盖，里面还冒着热气。
甜糖水的味道随着水蒸气弥漫，徐橙慢慢瞪大了双眼“你不喜欢喝红糖水吗？”
正要回答是没来得及，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火急火燎地推开。
“走，我们去吃……”
姜琪戎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