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徐橙的个子没虞辛夷的高，护在虞辛夷身前时只能遮挡住一部分的雨。
更重要的是，她是在帐篷外抱住了虞辛夷，这样两个人都暴露在雨下，只短短几秒就淋的两人浑身狼狈。
帐篷里的人不懂徐橙在干什么，鹿路不高兴地皱眉“你这样把身上的水都蹭到辛夷姐姐身上了”
周围的人，有的是暗暗打量，有的则是眼神交汇，认识虞辛夷的一个朋友和另一个人咬耳朵，“那人不是想撬顾凝的墙角吧？”
“你没听之前他们讲，虞辛夷已经和顾凝分手了”
“啧啧啧，我可不信，别的不说，辛棋娱乐的资源有多少？她们分手了，顾凝舍得？”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可我看她不像是能比得下顾凝的人，十有八九白费功夫”
这些话隔得远，虞辛夷压根听不到，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热热，温温的触感隔着衣服传过来，徐橙身上的温度要比她高一些，这么拥抱着，就像在抱着一个小暖炉。
雨水来得急，夏天的衣服又轻薄，虞辛夷僵着身体没了动作，刮来的雨水狠狠拍打在她脸上。
“徐橙？”
徐橙擡头看她，往上踮了踮脚，小声趴在她耳边说话：“你身上的衣服太薄了，我帮你遮着”
虞辛夷猛然想起，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绸质透气背心，落了水，里面的衣服一目了然。
……她以为，这又是徐橙的一次讨好。
时间接近傍晚，乌云加深了天空的暗色，郊外没有灯，除了模糊的光线，白天还是呼吸新鲜空气的圣地，转眼间就成了众人的噩梦。
这么站着不是办法，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虞辛夷拉着徐橙一路跑回到车上，上了车便听到外面劈里啪啦的雨声。徐橙抽了抽纸没先给自己擦，而是去帮虞辛夷擦下巴上的水珠。
她擦的认真，虞辛夷放在抽纸上的手指微顿，最终没有拒绝。
两个人很快打理好了身上的雨水。
暴雨不停，组织这次活动的姜琪戎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她在一公里处的山庄里包了很多房间，等不到雨停，众人只好跑去开车。
春明山庄占地面积很广，车子开进前院时天边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一片黑暗中，虞辛夷没有注意到坐在身旁的徐橙在听到雷声后脸色瞬间苍白，肩膀都跟着不停打哆嗦。
进了房间虞辛夷才察觉出不对劲，徐橙的脸白的可怕，她想试试徐橙是不是感冒了，手掌刚擡上去，徐橙忽然睁大眼睛猛地往后一仰，头“咚”地一声磕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这一声极其响亮，疼的徐橙“嘶嘶”吸着凉气。虞辛夷收回手，转而拿了遥控器打开室内空调。
她道：“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很白，不舒服了要说”
徐橙一边揉自己的脑后，一边摇头：“我刚刚，我刚刚就是太紧张了，你别误会”
“嗯”虞辛夷换了准备好的衣服，打算去洗个澡。脱掉黏在身上湿哒哒的布料，一转身就看到徐橙眼神放空正一眨不眨地目视着她，见她发现，忙低下头。
不一会脸上就爬上了粉红。
虞辛夷没多想，反正徐橙是个平常说话都会脸红的人，被人抓包发呆，脸红也是正常。
热水淋在身上，想起刚才大堂里那一幕忍不住勾起唇角。
分配房间时因为房间不够的原因，一部分人是需要两人合住的。
当时订房间时姜琪戎没预料到会下这么大的雨，很多人在她的预期中会回市里，比如虞辛夷她们这样的，现在因为暴雨回不去的人太多，导致山庄房间爆满，她们来的时候除了姜琪戎之前订下的是一间都没有了。
得知需要两人合住，鹿路主动来找虞辛夷。私心里虞辛夷是想和徐橙一起的，因为鹿路和姜琪戎太呱噪了，所以她平淡而坚定地拒绝了鹿路提出的邀请。
不想，鹿路突然提出她要和徐橙一个房间，就连徐橙自己都没想到鹿路会选她。
初时有些懵，呆呆地问了句：“为什么？”紧跟着就往虞辛夷身后躲“我不想和你一起，我要和虞辛夷一起”
她直白的拒绝让虞辛夷都有些差异。
在她面前，无论她说什么，或者让徐橙做什么，她总是会说“好好好”，别人对她抱有恶意她也是能躲则躲，若是提出了什么要求，以虞辛夷对她的判断，徐橙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这样一个胆小的人，现在对鹿路提出来的请求竟然能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样的差别对待总是能愉悦虞辛夷的心情，就像当年顾凝在她怀里脆弱的流泪一样，那种予取于求的掌控感会让她愉悦到心肝发颤。
吹了头发，她走出去，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只有一张木床，就连沙发都是只容一人坐的单人沙发，整间屋子小的可怜。
她走回床边时徐橙已经打好了地铺，薄薄的一层酒店式浴巾，上面是一床蚕丝被。
“你怎么不上床？”虞辛夷随口问道。
对于只有一张床，两个人都睡在上面虞辛夷是无所谓的，都是女生没那么多讲究。
徐橙坐在地上仰着头对她笑：“这里只有一张床，还没有你的那张大，你肯定睡不习惯”
“特别时候不用讲究那么多”反正也不是天天睡的地儿，让徐橙睡地上怎么说都有点过分。
“不行，你睡这么小的床已经很辛苦了，我再挤在上面的话你会休息不好”
虞辛夷蹙眉：“你一直都是这样？”习惯性退让，习惯性为他人考虑。
“什么？”徐橙不懂。
“算了”虞辛夷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无名火，一掌拍掉墙上的灯，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睡觉！”
“嗯，晚安”徐橙的声音还是绵绵软软的，就像踩在地上的那床蚕丝被，没有一点坚硬棱角。
她这样，也不知是没听出虞辛夷的口气，还是说听出来了只不过她就是个没脾气的人。
没过一会，闭眼浅眠的虞辛夷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正好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声音源头蓦然停下，徐橙小声问“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见虞辛夷没回答，她觉得自己猜对了，低声道歉：“我声音会再低一些，冲完澡大概会在十分钟左右，抱歉！”
她忘了，是她先洗的澡，顿了顿，虞辛夷语气缓和了些：“你可以打开灯，我没休息”
黑暗中虞辛夷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徐橙温温柔柔地拒绝“不用了，我很快就好”，她的音调在暴雨声里被稀释掉，虞辛夷是仔细分辨才听到。
卫生间的光亮泄溢出来，虞辛夷就着缝隙里微弱的光线看到徐橙的身影快速躲进去关上门。
重新黑下来的屋子里只能听到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和狂呼大作的风雨声，差强人意的隔音让虞辛夷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闭眼试着入眠，却猛地听到咔擦一声贯彻耳际，这一声电闪雷鸣仿佛近在眼前，震得人心肝发颤。
她们这间屋子里有个窗户，在床的一旁，拉着的帘子并不厚重，刚才还能隐约看到的外面的路灯光亮随着这一声彻底没了形迹，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深渊。
虞辛夷猜测可能是雷雨天线路坏了，确定没什么事后她继续酝酿睡眠。
半个小时后，翻身坐起。
外面的电闪雷鸣实在闹人，她根本没有睡意。
摸索床头手机时才忽然惊觉自从徐橙进了浴室她一直没再听到动静，仔细思索了下，她确定自己是真的没听到徐橙回来，而不是外面的声音掩盖了徐橙的动静。
“徐橙？”
提高了一点音量，虞辛夷又试探着叫道：“徐橙，你回来了吗？”
外面忽然又是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劈下来，虞辛夷借着闪电看到地上的蚕丝被平整软塌，根本没有人的痕迹。
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找到被她扔到一边的拖鞋穿上，手机微弱的光亮只能照到脚下这片地方，虞辛夷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浴室走去。
推开门，里面仍是黑漆漆的，比起外面时不时划过的闪电，这里一丝光亮也没有。
“徐橙！”
巨大的闪电重新亮起，紧接着就是让人头皮发麻的雷声，虞辛夷的手机刚照过徐橙惊慌失措的脸就听到她惊声尖叫起来，手机在这一声惊吓中“啪嗒”掉到地上。
“徐橙！”虞辛夷顾不得手机跑到浴室角落里去找她，刚刚那短短几秒的亮光让她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顶着满身陈旧伤痕的人蜷缩在浴室角落里，看着虞辛夷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丶害怕的情绪，虞辛夷注意到她擡头的瞬间因为长时间哭而导致缺氧变得深红的脸颊。
“徐橙？”虞辛夷想要擡起徐橙埋在双膝的脸，她怕徐橙因为喘不上气窒息，徐橙却是缩的更厉害了。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离得近了，徐橙低语的颤音传入虞辛夷耳朵，她就那么没有遮蔽的坐在地上，虞辛夷忍不住把想人搂进怀里。
“徐橙，是我”她的声音轻轻的，外面的风雨被遮挡在浴室门外，尽管还能听到，但没那么恐怖，虞辛夷猜测徐橙应该是受过这方面的应激伤害。
对她的话徐橙充耳不闻，还是在哭，双手推拒着她剧烈挣扎，虞辛夷忍着被指甲刮痛的地方半抱着人去找手机，手掌扶在徐橙的后背上。突然，她摸到了几个小小的凸起。
手机光线一亮起，徐橙明显更哆嗦起来，虞辛夷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直到看清抱着她的是谁后徐橙的哭声才小了许多。慢慢地，她试探着把手臂环上虞辛夷的脖子，不一会便抱的紧紧的。
虞辛夷把手电筒面向房顶，后摸索着拿了衣服给徐橙穿，身上的人很不配和，不论她说什么，声音高了还是低了，徐橙就是不说话，也不动作，紧紧地贴着她，温热的泪水顺着虞辛夷的颈侧一直往下滑，没办法，她只能扔了衣服打开门把人抱到床上。
因为断电，虞辛夷身上也是汗津津的，发现徐橙情绪稳定下来，她打算摸黑冲个水，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徐橙还是紧搂着她，试了几下都没挣开。
就着窗外闪电的光芒，虞辛夷双臂撑在床上，低头去看徐橙。
躺着的人一滴滴眼泪打湿了身下的床单，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徐橙哭着和虞辛夷道歉“我知道我应该想办法摆脱郝明华，也知道他打人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我没资格，最没有资格惩罚他的人就是我！”
“是我对不起他，让他失去了这么多，是我害了他的梦想，还不完，永远都还不完……”
“大家都不喜欢我，都打我，我好疼，真的好疼……”
虞辛夷肩膀一松，抱着人转了个方向，手缓缓环了上去，
听着她的那些痛苦，虞辛夷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却又觉得语言苍白无力。
——
徐橙终究没有被卖了换钱，是她的老师救了她。
同时，因为她爸妈的举动学校的很多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这件徐橙被家里人提前婚配用来换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