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胥尧见状，贴心地掏出绢帕递交给胥厉。
“如何？”
胥厉并没有接，他看了看沾了水的折子，并未多做批改，手指却时常摩挲着，擡眸问道：“你愿意和那阿羯渊一道？”
“……”胥尧未答。
“你是不想活了吗？”胥厉咬着牙问道。
三水城凶不凶险，好不好打，胥厉并不在乎，但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若是胥瑶瑶跟着那阿羯渊去了三水城的话，那他无疑是背上了一世的骂名。
那大岚和西周之间的关系便是更加说不清楚了。
“三哥，我去和不去又有什么区别？”胥尧抿了一口茶，淡然说道，“三哥贵为一国之君，自然处处为大岚着想。自然是……什么都是以利为先的，我所求也无其他，只是想着趁自己还是个自由身的时候，短暂地为自己活一次。”
“不可吗？”
胥厉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已经捉摸不透自己的胞妹在想什么了，当真还是他认识的胥瑶瑶吗？
“你当真喜欢上了那阿羯渊不可，若我说……若我说。”
若我说，那西周的五皇子便是你朝思暮想的乐筝鸢，那个本该是在无名村就被一把火烧死的人丶那个你在大报恩寺求着给他立一个牌位的人呢……胥瑶瑶，你还会如此真心吗？
胥厉想不明白，这世间的真情当真有过长久一词吗？
便是之前要死要活的人，如今换了一个皮囊是连了那份情也一并换了不成。
胥尧见胥厉的模样，便知他心下还是犹豫：“三哥，于你而已，瑶瑶也不过是一个定国安邦的筹码罢了。若是我乖乖去了西周，我这副身子还能活多久？”
胥尧自己比谁都清楚，原书中他的死因并非是什么凌辱自尽，而是他身体当中的蛊虫在作祟，按照容易的说法，要是没有解药的话，他便是连这一年都难过。
而阿羯渊出兵攻打三水城，要多久？
不仅西周丶大岚丶胥厉……百姓等不起，他自己就是那最等不起的人。
“瑶瑶本就是病弱之躯，若是能为三哥丶为大岚做点什么，便是瑶瑶此生心愿。”
胥尧的话很轻，却又字字千斤，重重地砸在了胥厉的心头。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胥厉看看地上的奏折，藏在心头的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告知胥尧。
要是胥尧知道乐筝鸢还活着的话，若是如此……她还甘愿为了大岚去却引起这场风波吗？
胥尧离了宫闱，心头的石头却是没有落下来的意思。
起了轿，周围的人影重重，落在胥尧眼中的时候仿佛是一场幻梦。
多可笑，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筹谋了那么久，只想活下来而已，到头来却还是要算计着自己去死。
这个决定他没告诉过任何人，要是他真的死在了三水，按照原书的走向，大岚也会有理由出兵西周。
至于宋怀玉丶叶长青丶白秋秋丶春桃……还有他名义上的生母，想必是会难过的。
可要说最难过的，必然还会是那小筝鸢了。
所以他一定要活下来才行。
胥瑶瑶这一生未曾自由过，但胥尧便是算计着自己，也要为自己争上一份自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