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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8章

超市里林兰指挥顾怀源去装些干果蜜饯,顾言想着问问路泽要不要也来点,结果消息发过去没人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开始顾言还想没事的,估计没听见,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通话一直没回过来,顾言便再也呆不住了。林兰和顾怀源转个身儿的功夫,顾言便没了影。

路泽人刚到单元楼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回头看见顾言由远及近,问:“回来了?”

顾言跑近前,弯腰撑着膝盖喘粗气。缓了两秒,张嘴道:

“你电话怎么不接?”

路泽捋了捋他的后背,说:“下楼扔垃圾,手机没带。”

顾言握拳锤了锤胸腔,缓解奔跑带来的不适,惴惴不安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其实从那天晚上回来,他就老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路泽说的太轻巧,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来。今天一联系不上人,他慢慢地就有点慌了,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在那儿也没多大用处,插不上手,干脆我就回来了,改天咱俩一块去······”顾言说。

路泽点点头,两人转身并排上了楼。

日子在满怀希望的新年前夕悠悠地走着,林兰新工作的单位还没开始放年假,歇了俩天,开始忙尾声。顾怀源倒是放了,不过他闲不住,整天还是往学校里跑。

顾言没甚事,就和路泽呆在一块,放假没多久,留置得作业基本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这种时候最想他的,莫过于以往的寒暑假作业专属vip肖进。

这厮微信刷过动态图来,一个男人追着出租车痛彻心扉。

言砸!没你在的这个寒假我可怎么过啊!

言砸!你一定要幸福!好吗!没我在的日子,也一定要幸福!好吗!

顾言抽动着嘴角回覆:滚。

打字的时候,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浏览器推送的新闻资讯,这种消息每天都有,以往顾言不会理睬。

可今天他莫名地对那行小字觉得好奇。

点进去显示的内容简要展开:岭南某娱乐城一夜之间人去楼空,顾客万元充值索回无门,不少员工表示,工资还未洁清。据知情人士透漏,该老板姓李,在此之前并未有任何迹象,前一天还在正常开业,具体原因并不清楚,目前已有多人选择报案······

路泽注意到顾言突然停滞的动作,擡头看向他。

“怎么了?”

顾言把手机往旁边偏了一下。

路泽瞥了眼屏幕的内容,把目光收回到面前的书页。

顾言凑过去一些,问:“那天过后,那个姓李的再没找过你吗?”

路泽手下慢悠悠地翻了页书。

“没有。”

顾言哦了一声,他坐正身体,沈吟片刻,又转头看路泽。

“所以,这事······就算彻底结束了?”

路泽目光停在书上,嗯了一声。

他回答的漫不经心,顾言不乐意了。嘴里啧了一声,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扣,擡手将路泽的脸扳向他。

拧着眉头训人:“一问到这事,你丫的就开始给我言简意赅,就开始糊弄我,你知道我心里多惦记吗,一想起来这心里就老是不安稳,你给我好好说!重新说!”

路泽被他两手挤的嘴唇都变形了,等他训完,一个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不是糊弄你,李昂其实之前早就想收手。”

顾言松开手,“怎么说?”

“这两年查得太严,他自己清楚,出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他甩不掉那夥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做。“

“他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必要时候一跑了之。具体怎样我不太清楚,但我敢确定的是,他现在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还在不在国内都不好说,你觉得他再回岭南来找我吗?”

听路泽说完,顾言长时间没说话,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估摸着是这会子心情挺放松,支起椅子的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

一边晃一边摸起手机来继续跟肖进打嘴仗。

嫌打字不过瘾,开始发语音:

你狗日的再哔哔一句,小爷立马打飞的过去揍你。

肖进的语音回过来:

你丫见色忘友,你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发小的位置,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你那同桌了吧!为了给对象过生······

顾言暗呼一声卧槽,急忙掐停了那厮叫嚣的语音。

他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路泽一侧手臂搭在他的椅子背上,估计是防止他太过得意忘形仰过去摔开瓢儿。

路泽没什么动作,还在看自己面前的书,只是嘴角的笑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小顾同学咬牙切齿地对着屏幕无能狂怒:

得!签生死状吧,反正咱俩得走一个。

腊月二十八,岭南要比往常热闹不少,市政的工人忙着在路灯杆上挂上鲜红的灯笼,临街的店铺都在路边支了一个小摊,花生瓜子糖块腊肉香烛摆台,各种过年要用的家夥什儿一应俱全,不少人来往穿梭着采购年货,城管的车停在路边支着喇叭宣传的禁放烟花爆竹的政策。

顾言和路泽说好要一块出来添置过年要用的东西,从公交上下来,到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距离,俩人沿着路走。

路边有个老伯用一辆老式三八大杠托着稻草把子卖糖葫芦,鲜红的山楂果上裹着糖衣,糖衣上布满了芝麻。

顾言记着,他记事的时候,过年去爷爷那儿,他爷爷就会抱着他去街上买糖葫芦。

也是这样老式自行车,拖着一个草把子,上面插满了糖山药糖葫芦什么的。买完了他爷爷就抱着他,到处串门,显摆他家的大孙子。

顾怀源要顾言要的晚,在顾言小学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就陆续地离开了,当时顾言还难受了好一阵。

后来这种街边叫卖的糖葫芦变得少了,即便碰到,林兰也不让让顾言吃这种路边的东西,风吹日晒的,她总疑心不干净。

再后来也吃过几回,但都是商场里的那种,原本一大串的糖葫芦,变成精致的一小串一小串,摆在玻璃柜里,贵的要命。味道尚可,只总是少了小时候那种过年时候就着烟花爆竹硝石味,啃一大串沈甸甸的糖葫芦的快乐。

所以顾言一看见这种老式插把子的糖葫芦,便自然而然地萌生出一层情感滤镜来。人一到了跟前儿,便走不动道了,说什么也要来上串。

老伯手脚利索,挑了支芝麻最多的,在糯米纸上滚了一遛,递给了顾言。

顾言拿到便先回身递给了身后的路泽,笑眯眯地,语气很软。

“路泽小朋友,这个给你吧~”

路泽笑着接过来,在最该被当成小朋友的年纪里他从未被人当成小朋友呵护过,而在他即将十八岁的这一年里,他却遇到一个把他当成小朋友的人。

顾言也选了一串,两人一人举着一根鲜红的山楂果并排着走。

也不知顾言怎么挑的,最顶上的可能是果没熟透不够面。一口咬下去,感觉自己天灵盖都快通气了,酸得简直要命。

顾言往旁瞄了眼,压下即将崩盘的面部表情,把手里糖葫芦往路泽面前一举。

“我这串简直了,甜的都不像山楂了,你尝尝。”

路泽毫无防备地低头咬了一口,但表情很淡定。

“嗯,确实挺甜的。”

顾言有些懵,难道自己味觉失灵?再瞥瞥路泽,他甚至还在淡定的嚼着。

顾言不信邪,低头又咬了一口。透彻灵魂的酸爽再次袭来,这次无论如何也假装不下去了,呲牙咧嘴地原地直打转。

馀光里瞥见原本淡定的路泽,咬着后槽牙咧了下嘴,一副也被酸到了的模样。顾言这才明白,合着自个坑人没成功,又被人诓了一回。

这下他死活不干了,张牙舞爪地往扑过去,胳膊挂在路泽的脖子上使劲往下压,非要把剩下的酸山楂塞给他。

他一手压在路泽身上,一手举着山楂串往路泽嘴边凑,结果路泽光笑不张嘴。

顾言擡眼环视了一周,然后迅速叼下签子上他们咬剩的那半颗果,瞅准时候凑上去,用舌尖把咬在牙间的山楂顶了出去。

这招确实好用,路泽不动了,老实地衔过来。周围人都在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谁也没太注意街边两个打闹的男生。

商场前的大广场年前这几天成了集中卖年货的地方,琳琅满目,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

两人溜达了半天,也没搞清楚该买些什么。好在有一样是确定的,买些福帖窗花什么的回家贴一贴,总归是有点过年的味道。

到了摊前,跟摊主报了几扇门窗。

“您就看着都给来点就行。”顾言跟卖对联的大姐说道。

摊主大姐真信了他的,用得上的用不上的都给揭了不少,要不是顾言拦下了,那大姐非得再给他塞上俩电子小红灯笼不可。

买完这些,两人也想不起还要再买些什么。

顾言说:“要不咱去超市再囤点肉片火锅料什么的。”

路泽点头嗯了一声,于是两人退出人群调转脚步,一人提溜着一袋红艳艳的福字窗花什么的,往最近超市的方向走。

两人走了条车少人少的辅路,有临街住的小孩子,唤着自己的小夥伴,在街边的树下放摔炮,比赛谁摔的又响又远。

一枚摔炮落在了顾言的脚下,薄薄的纸裹着一点火药,在触地的瞬间,伴着一声响儿,炸裂撕碎。

顾言没当回事,路泽表情却有些异样。

顾言笑着侃他:“大佬还怕这小小的摔炮?”

路泽侧头看了他一眼,抿紧的唇线随即松动了一些。

“没有,就是有些渴了,刚才吃的糖葫芦外面的糖壳太甜了。”

“这还不好办,等着我去买瓶水。”顾言说完便四下扫罗哪里有商店一类的。

路泽指了指旁边另外一条路,“那条道上有卖水的地方。”

顾言立马擡脚往那条道走。

“在这儿等我啊······”

顾言沿着路泽指的那条道走出挺长一段,也没见到哪里有卖水的地方。再多走几步拐个巷口,都到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了。

顾言给路泽发消息,说他这天才大脑也有记错的时候。

消息发完顾言把手机攥在手里,想着在往前走几步,要是还没有,他就原路返回了。

走出几步,顾言顿住脚步,他楞楞地扫了眼手里的手机,突然觉得安静得有些不合常理。路泽就在那儿等着他,按理来说,回覆应该很快才对。

顾言按亮屏幕,又拉出对话框来打了几个问号过去,他直楞楞地盯着安静的屏幕。

盯了几秒,顾言转身往回走,开始还是疾步,后来便直接跑了起来。

等跑到刚才两人分开的位置,顾言傻眼了,地上散落着一些窗花福贴,红得刺人人眼。

在街边玩的小孩也一个个地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大娘隔着一条门缝往街上瞅。

那瞬间顾言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又凉又麻,连神志都跟着有些不清楚。漫无目的地跑出几米后,才想起来去问那临街的人家。

他脚步不稳地折回来。

“大娘,问下,您看见刚刚站在这么,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那个男生了吗?”

“刚追过来一夥人,不知道要干什么,看样子不善,那小夥子跑了,不知道被追上没有······”大娘说。

顾言心急如焚,“他们往哪跑了?”

大娘擡手一指,顾言转头看,发现正是刚才路泽支他去买水的相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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