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5章
顾言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手机闹铃在枕头旁边叮叮当当的响,他摸起手机关掉正要往旁丢,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时间,差点把脑门震飞。
怎么是六点四十!
顾言快速地头脑风暴了一下。
不对啊不对,集训是早上七点开始上课,他昨晚明明定的是六点十五。
顾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一边急哄哄地蹬裤子,一边在转着脑袋在屋里找人。旁边的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好了,人不在,卫生间里也没有洗漱的动静。
不会是提前走了吧?
顾不上求证,顾言冲进卫生间里,拿杯接水挤牙膏动作一气呵成。他正忙活地如火如荼,路泽拎着豆浆包子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顾言握着牙刷往外伸头,嘴角沾着一点牙膏沫,看着路泽含糊地问:“你干嘛去了······”
一落眼又见路泽正把包子豆浆往桌上放,一杯豆浆一份包子,连筷子都只拿了一双,顾言眼皮很小幅地落了一下。
“你把饭买回来吃了啊……”
路泽擡眼看他,说道:“我在食堂吃过了。”
顾言握着牙刷停顿了一秒,“那你还带回来干嘛?”
路泽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书本,声音缓缓地传来。
“喂猪。”
顾言:……
然后某人就很自觉地认领了这个头衔,自己还掰着手指头算呢。
十分钟美滋滋吃个小早饭,剩下不到十分钟走去教室,完美完美。
顾言坐在桌边吃饭,路泽倚在床头看书等他。
“你今早几点起的?我睁眼你就不在了。”顾言边嚼包子边问。
“六点多。”路泽说。
“哦。”顾言吸了一口豆浆,又唠:“今天有件怪事,我昨晚定了个六点十分的闹钟,我打包票,我绝对没记错!但是你猜怎么着?今早那闹钟没响,而且变成四十的了!你说怪不怪!”
他描述的绘声绘色,中间还加了夸张语气,好让整个事件听起来更加不可思议。
路泽平静地翻了页书。
“不怪,我弄的。”
顾言停了咀嚼的动作,下巴往下一落。“啊??”
“大佬你差点害我迟到好不好!”
路泽目光从书本上方悠悠地射向顾言。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大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睡,今早上又死活不起,闹钟响了两分钟了也不见动弹·······”
路泽每说一句,顾言脑袋就低下去一分。
“还有,你再磨蹭一会,就真离迟到不远了。”
最后低无可低,便举着豆浆纸杯挡脸。
顾言是在路上解决完最后一口早饭,他磨磨蹭蹭地,一张嘴两面用,忙着吃饭还忙着聊天。眼见时间来不及,嘴里咬着包子,手里拿着豆浆出的门。
路泽两边肩膀一边挂着一个书包,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是顾言的。
半道上有俩女生抱着书,和两人往同一个方向走。
顾言把喝完的豆浆纸杯扔进垃圾箱里,然后从路泽肩上捞下书包挂回自己肩膀上。
他去扔垃圾的停顿,路泽脚步慢了两步,旁边俩女生也跟着慢了两步,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同行的状态。
快到教学楼前,就听见有一个跟另一个说:“要不这会儿去跟他俩要个微信?进了教室人多······”
她们声音不算大,只是刚好被顾言听见。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顾言常用的方法就是装傻充楞及时逃走。
他手肘往旁边杵了下,躬身做了个预备起跑的姿势。
“比比谁先到教室?”
路泽目光往眼尾瞥了瞥,鼻息重了一声。
“神经······”
顾言自己给自己发令,三个数倒数完便蹿了出去。跑出一小段,目测距离路泽一时半会儿抽不到他,便回头准备嘚瑟。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一直在旁边走路的两女生拿着手机上前去找路泽。顾言没听清她们说什么,但是他能看见路泽的表情,那嘴就跟焊住了似的,一声没吭。
就见着两女孩子的神色从害羞到不解到尴尬,最后都有点窘迫了。
顾言甚至开始同情那两个女孩子,他小跑上前,想把路泽叫走,缓解一下目前尴尬的氛围。
过去听见那女生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额······可以吗?加个微信?”
路泽的冷脸依旧发挥稳定,硬邦邦地回:
“没有。”
两女生尴尬地面面相觑。
顾言绕到路泽的后背,推着他往前走。离开的时候他扭头朝那俩女生粲然一笑。
“不好意思。”
他推着路泽走出一段去,又恢覆成两人并排着走。
“你这样不行啊朋友,女孩子会被你吓跑的,以后连个女朋友也找不到。”顾言说。
这是句调侃,类似于此的,他和宋阳肖进什么的之间也出现过,比如你小子这么贱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顾言说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用意,只是随口玩笑着说了出来。话一说完,他却突然很想知道路泽的反应。
他转头盯着路泽紧闭的唇线好久,但是对方一直没开口。顾言目光落回到地面上,旁边却又突然说了句。
“不需要。”
脑子里某根弦儿轻轻动了一下,顾言又重新转脸看过去。
“为什么不需要?”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间隔太短,听起来更像是想急于求证点什么。
路泽没回答只是偏头看他,俩人对视着。几秒后,顾言半垂下眼皮躲开了对视。
他先拢了把书包带,又拉了拉外套下摆。做完这些,顾言觉得自己心虚的好像太明显,他往旁边看了眼,然后换了话题。
“赶紧走吧,要迟到了。”
下午课程结束,后排的小胖来邀请顾言晚上一块出去聚餐。小胖原名宋远洋,笑起来很憨厚,顾言来这之后认识第一个就是他。
集训来的第一天,两人就已经置身于讨论中心了。
最初的原因无他,纯帅的。
后来是因为一份模拟卷,两人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提前交卷走人了。
能来这参训的,哪个不是有点成绩的,于是教室里的男生一片纷飞的白眼,你俩装什么批,等会判完卷看你俩怎么哭!
卷子当堂判的,一群人也是当堂服的。
一看大名,艹!这不省一吗!
再看另一个,正确率高的离谱,艹!还叫不叫人活了!
“我们晚上要聚个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啊?”
小胖说着眼神一直往旁边飘,他问得是两人,却没敢去直接问路泽。来了这些天,除了和他一块来的顾言,他就没见过路泽正眼瞧过谁,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冷冰冰的气质,不自觉的叫人敬而远之。
果真大佬都是有点子脾气在身上的。
小胖身后聚集着一众期盼的目光,等着他凯旋而归。女生们不好意思直接来邀请,便推举和顾言相对熟络的他来当代表。
而男生们也想邀请他俩的原因,则主要想近距离验证一下,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没天理的事,成绩好就算了,还特喵的这么帅。
顾言往旁边瞄了一眼,路泽目光沈沈,压根没在关心小胖说什么,他挪了下凳子起身,准备要撤。
他犹豫了片刻,在路泽即将离开桌子的时候,拉了下他的衣服下摆。
路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顾言往前趴了趴,压低着嗓子问:“晚上要不要······”
他看着路泽平静沈默的脸色,说了一半又停住。片刻后,他悻悻地回正身子,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当我说梦话。”
如果是平时在家,顾言一定会答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是现在出来了,他就不想留他一个人。
顾言回身跟小胖说道:“下了课就不早了,今天有点累,想早休息,你们去吧,多吃点。”
“哦,那好吧。”小胖回身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我也无能为力了。
晚上结束回去顾言趴在窗户边上吹风,青市沿海,集训所在的老校区就在市里,离着栈桥只要几百米,从窗户就能看见海面,偶尔传来两声汽笛声。
顾言看了一会,突然回头问路泽。
“你困吗?”
路泽本来在看手机,闻言他擡起头看向窗边的人,保持着动作等下文。
顾言又说:“我们去海边走走?”
晚上十点多,已经洗漱完的路泽又重新换上鞋,跟着顾言出了住宿楼。
温带沿海的城市即便在初冬也没有很凛冽的风,大面积的海域带来充足的水汽,让这片半岛地区常年轻雾,氲得街旁的路灯灯光都虚化了。
通往栈桥的路是一条下坡的水泥路,宽度了了,两边是一些仿德国建筑的商铺。白天的时候,这里是条步行街,这个点都已经打烊关灯,在暗影里排列着一些巴洛克的轮廓。
顾言开始是和路泽并排着走,走了一会他突然顺着下坡带来的惯性跑了起来。风鼓起衣服,他于片刻消失进黑暗里,没一会儿又重新出现在下一盏路灯下。
他周身裹着莹莹的光晕,在灯下笑着和路泽招手,叫他快点。
路泽应了一声,然后迈出大步,毫不犹豫的,朝灯下那个闪着光的少年走去。
两人到了栈桥,才发现栈桥晚上是关闭的,又换了方向沿着阶梯,往小广场的方向走。
途中路过一片浅滩,海水缓慢地铺开又褪下。顾言憋着坏心眼子撺掇路泽靠里走,实际是想推他一把就跑。
他站在靠外一点的位置,逃跑的架势都摆好了。
路泽侧头看着极力推荐他靠里走去踩水的某人。
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就见着路泽弯腰一起身,顾言就跟条大长鱼似的被他搭在了肩上,尾巴还扑腾了几下。
顾言惊呼一声卧槽,再反应时,视野已经是倒置的了。
他手撑着路泽的后背往上起身挣扎,但是路泽胳膊卡着他的腿弯,他根本挣不脱,只能虚张声势地叫嚣。
“你······你有本事放我下来!”
路泽不言不语,扛着人径直往海边走,待走近一些,手把着顾言的腿,作势往海水里丢。
突然被晃了一下的顾言慌了,他不想顶着一头水草回去。
顾言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告饶告的比谁都快。
“大佬!”
“大哥!”
“我错了,真错了·····”
路泽侧了下目光,问他:“还踩不踩水了?”
顾言飞快回答:
“不踩了!打死不踩了!坚决不踩了!”
路泽把人放下来,顾言彻底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