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
天边露出鱼肚白，顾言才将将眯着，过了还没两小时，闹钟就响了。
顾言坐在床上抱着自己轰轰作响的脑袋使劲的想，眼前的场景雾蒙蒙的不太真实，他想可能他还在梦里吧，昨晚他也没骂路泽。
几分钟后，顾怀源踢踏踢踏的走路声传进来。
顾言垂下手臂，彻底放弃不再挣扎，眼前模糊只是因为他睡眠不足，他身处真实世界，昨晚也不是做梦。
刚打破沈寂的清晨，所有的动静都是清晰的。窗外鸟叫，风打树梢，顾怀源的洗漱声，楼上抽水马桶的冲水声，对面的关门声。
顾言楞了一瞬，立即翻身下床，蹬上拖鞋就往外跑。途中拿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
正切：等我
他跑到过去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楼道里传来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
顾言刹住了脚步，他垂下眸子隔着门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没有声音，顾言盯着手机界面的对话框。
一秒丶两秒·····五秒过去了·····
没有消息回覆，门外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响起来，由近及远，下楼去了。
顾怀源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看见顾言两眼无神地坐在客厅沙发里发呆。
十六七岁的少年心里藏不住事，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他不知道顾言因为什么，情绪变得这么低落，目前最近的因素是联考，可联考的成绩，顾言是进步了的。
顾怀源琢磨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理所当然的把问题的根源归结到最有可能的原因上去。
他上前一步拍拍顾言的肩膀，“你刚转学不久，新环境和周围的人什么的都有影响，联考你能有进步已经很不错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没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顾言眼神直勾勾地擡头，他简直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听见他爹如此轻声细语地宽慰他有关于成绩的事情，竟然还让他别压力太大。
结果老顾同志不禁夸，话锋一转：“当然了，还是要注意总结方式方法，我看你们班里成绩单了，你班路泽这次联考省排名第一，这种人对学习都有一些独特的见解，你可以和他多沟通沟通，以前你一枝独秀，周边人都不如你，你也没什么紧迫感，现在有个在你之前的人也是好事，能激励着你再更上一层楼······”
顾怀源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没说对，眼见顾言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起来，没等他说完就木着一张脸，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狗蛋今天看着最后排的俩人，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
路泽平日冷淡惯了看不出太多异样，只是懒散地倚着后墙，淡淡地扫几眼桌上的卷子，便团了团丢到后门垃圾桶去。
而顾言一旦情绪不对就太明显了，他此刻用一侧胳膊支着脑袋，眉头蹙着，手里的笔在卷子上越写越重。
开口说话之前他先找宋阳打探了一番。
“他俩又咋了？”
宋阳悄咪咪回头瞅了一眼，一对上顾言死气沈沈的眼神后又赶紧回过头来。
“泽哥不知道，反正他也没正眼鸟过我，但是顾言肯定是有点事的，今早上我开他玩笑，他都没拿书抽我，就面无表情的让我滚，你说是不是不正常！”
狗蛋眼白差点翻出天际，毫不留情的吐槽。
“你丫哪天死了，就是活活贱死的！”
宋阳拈了个兰花指往脸上娇羞一挡。
“人家明明是帅死的好不好！”
“去死去死······”
狗蛋踌躇了半天，他无比后悔，集训的事他就应该趁他俩心情好的时候早点说。只是那时候全班都忙着准备联考的事，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说一千道一万，活儿还得干啊，他先找了顾言。
“之前说的集训的事，下周就要开始了，通知我发你消息了，你记得看一下哈·····”
顾言支着脑袋动作没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直直的，手里咔哒咔哒地，一下一下按动着中性笔，像是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试探着又叫了一声，“顾言？”
半晌，顾言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狗蛋通知完一个再通知旁边另一个。
路泽微微颔首，他目光落在桌面以下，不知道是在桌洞里看手机，还是单纯的发呆打发时间。
这位更是重量级，狗蛋挠挠脑门，直到今天他都不确定路泽会不会参加。
他在心里措辞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张嘴。
“泽哥，就是集训的事······”
结果他一句话还没完，就见着路泽起身，推开教室后门出去了。
狗蛋风中凌乱着，觉得自己现在命苦的堪比黄连，奥赛集训下周要开始，数老让他通知给两人。自己没资格去就已经够难受的了，他眼巴巴地传信，可这档子在他看来天大的好事，俩人俨然都是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模样。
狗蛋内心疯狂决堤，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就如此之大啊！情何以堪呐！
路泽起身出去，顾言正好也转头，他盯着后门默然了几秒，才又回过头。
狗蛋看着他按了下笔继续写题，写了没几笔，脆弱的纸页在笔尖的蹂躏下最终坚持不住，呲啦一声破了。
——
李昂叼着烟卷爬上楼顶来，烟雾萦在他鼻下又很快被撕碎。他心情不错，今晚刚挣了票大的。一阵风来，把他吹得打了个冷战。
“我靠，这有什么好呆的你······”
站在边缘吹风的路泽，冷着脸扭头看了一眼。
李昂耸耸肩。
“明白，我这就闭嘴。”他用手往后拢了把头发，走到路泽旁边站定，和他并排着往远处眺望。
这个时节的风已经不养人了，夜风更甚，刮在脸上有隐隐的痛感。楼顶空旷，风卷着塑料薄膜在半空缱绻。远处的信号塔闪着一点红光，再近处一片辉煌的灯火和不息的道路，在夜里生机勃勃的活着。
几秒后，李昂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从高处往低处看，那种风灌满袖的空荡和无法掌控的眩晕，他通通不喜欢。
于是他往后撤了一步，退到更往里一点的地方去。
路泽的侧脸在沈默的夜色里更为沈默，难得的，有些心事重重。
李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猜测，可能是在担心他妈，但想来又觉得不太像。路泽在担心他妈的时候，从来不是无动于衷的，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支撑下去的希望，哪怕只是假象。
片刻后，李昂转头看向他，他突然觉得稀奇。路泽此刻身上分明流动着一些情绪，在夜色里静静地弥漫。
李昂认识路泽的时间不短，他比他大出不少，但他始终无法跳出路泽身上那种年纪的错差感，压根不像个高中生。
在他的眼里，路泽是颗远在光年之外的星，有着任谁都能见得到的丶无法忽视的光辉。但他同时也是一颗永恒坚硬的石头，反射不出爱意的太阳光，只是十万年如一日地泛着清冷的银辉，不悲不喜的看着人间。
可能是感受到了李昂此时略带惊讶注视的目光，路泽也从楼顶边缘往后撤一步，躲开了那道目光。
语气混着冷风，格外的坚硬。
“东街所有店这个月的营收情况我都整理好了，表格放在你常用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我全都简化过了。”
李昂怔了怔，问：“所有的？”
“嗯。”
他在东街的店多到自己都快记不住了，开门迎客的生意杂项又多的离谱，雇的财务已经累跑了好几个。
那狗日的报表光是看一眼就叫人头疼，这么多年都是路泽帮他简化完他再看。这小子聪明的让人害怕，李昂记得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能看懂那一张张的繁冗的报表。
烟卷的一点火光在暗色里明明灭灭，李昂深吸了口烟。
沈默了一阵儿，李昂又转头看过去，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像是在犹豫，几秒后他问了路泽一句。
“至于吗？”
至于吗。
李昂知道，路泽这般的原因，不过是前几日他妈生病，他找路子上的朋友帮忙照顾。混迹多年，这点人脉他还是有的。
许久以来，路泽一直这样，不分昼夜不知辛苦，还债似的帮忙做事。有人来找茬，他毫不犹豫冲在前面，甚至能拼命。
刚开始李昂还很高兴，可渐渐的，他就明白了。
路泽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成倍的还回来，保持拥有随时可以划清界限的权利。
李昂没有理由不相信，路泽能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完全就是因为他能找人帮忙照看他妈。
他之前见过那个女人，不过半百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周身一点活气没有。活像一截脆弱的枯枝，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李昂都能想象的到，要不是还有路泽这个儿子做精神支柱，她怕是一天也撑不下去。
路泽并没有回答，依旧沈默的看着远处。
手机在口袋里突然一声压着一声闷响起来。路泽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的眉眼轻微的动了动。
他划了几下屏幕，把手机捏回手里，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
李昂看着他，问：“干嘛去？”
路泽甚至头都没回，沈默的背影上大写的关你屁事。
李昂回过头又吸了口烟，白色的烟气飘在空气里，晕开了远处灯火的边缘。
将肺里的烟气尽数吐净，李昂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一声。
“艹……”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木写完 我不行了 这两天三次元太忙了 我要困晕了 我要卧倒了明天要是太多没事就补全 要是还这么忙 emm…我争取… 放心 两人矛盾不了一点 小顾同学会出手
本章已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