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棠笑意盈盈地收起地图,“本金我出,建成后,所得利润三七分,你七我三,如何?”
“棠棠,这不像你啊。”黎昭托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这是要白送我一个茶馆?”
“当然不是。”苏清棠捧起茶,弥漫的水雾朦胧了面容,“只是说,我如今进了这京中贵妇圈,许多事难以分身乏术,若昭姨愿意,开办茶馆一事,便交由昭姨全权处理,多劳多得,这是昭姨应得的。”
“棠棠,你既不求利,求的是什么?”
“我不过是想从各家权贵中,窥出一条自己想要的路。”苏清棠眸光幽幽,继而从雾间抬头,露出一抹笑,“昭姨,茶馆建好后,我自会制定相关规则,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到时你便知道了。”
“看来棠棠野心不小啊。”黎昭讶异,“你放心,昭姨不会管你那些事,只要有利可得,昭姨帮你一把也行。铺子有徐醒看着,我也放心。”
“那前期落成,就全靠昭姨了。”苏清棠握住她的手,“我相信昭姨的品味不会差。”
“你呀,净会使唤人。”黎昭笑嗔,“我都快成你苦力了。”
“怎么会呢。”
苏清棠握紧了她的手,“互利共赢的事,既是长久合作,我不会让昭姨吃亏的。”
……
前头铺子,江贺盈已挑好了想要的裙子款式,苏清棠却一直没出来。
她本想多等等。
但猛然间记起,今日夫子布置的功课还一字未动。
正着急时,秋宁在旁道:“夫人说过,小姐若等不及了,可以先乘马车回去,不必等她。”
“好,那我先走了。”
江贺盈一窜而起,健步奔向门外,快速上了马车,朝马夫吩咐,“回府。”
马夫一拉马绳,吆喝着启程。
江贺盈往后靠坐,慌乱间,手下好像摸着了一个冰凉硬物。
她低头去看。
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她拿起瓷瓶,摇了摇,晃了晃,凭感觉,应该是水状物。
实在好奇,江贺盈又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奇特的味儿直冲鼻孔,她立马盖上瓶塞。
嫂子平日爱钻研医书。
应是她落在车里的药。
江贺盈如是想。
算了,她先收着,等回去再还给嫂子。
苏清棠出来时,马车刚走没多久。
秋宁迎上去,“夫人,奴婢再去叫辆马车。”
“不用麻烦了,走回去吧。”
苏清棠说着,从铺子里找来了一顶帷帽戴在头上。
上次去参加淮安王府的宴席,算是在上层圈露过脸,也结识了一些人。
如今便不能抛头露面,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了。
恐会引来闲话。
平日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秋宁见自家夫人执意走回去,便也没再劝,默默跟上苏清棠。
苏清棠刚走上街,陡然想起了什么,手伸进袖子里,顿觉不妙。
匆忙塞进衣袖里药不见了。
若是普通的药丢了便丢了。
可那药是……
难不成是拿地图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
不应该啊。
苏清棠暗自否认。
“夫人,出什么事了?”秋宁见她神色不对,关心问道。
“没事,先回府。”苏清棠摇头。
许是掉在府中马车上了。
回去后再好好找找。
她想着,不禁加快了步子。
心里焦急,这一慌,让她临时改了方向,没走大街,转而寻一条偏道抄近路回府。
而后,便出意外了。
刚进巷子没多久,只听见一道低沉的命令声,随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血腥味弥散开来。
“夫人。”秋宁小声惊呼。
苏清棠一把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慌,然后试探着,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
“谁?!”
一阵低喝响起。
顷刻间,一把飞镖破空而出,“嗖”地从耳边飞过,钉在墙上。
一缕发丝轻飘飘落在苏清棠脚边。
秋宁吓呆了。
苏清棠心脏狂跳不止,惊悸之余,迅速高声道:“我是新科状元,兼户部员外郎江贺言之妻,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还望少侠能放我一马。”
她不是平头百姓。
只要是个稍微聪明点的人,便不会滥杀官员之妻。
苏清棠说完,等待在原地。
巷子很静,静到落针可闻,秋宁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良久,从巷子深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天光倾落,驱散了他周身阴影,苏清棠眯了眯眼,逐渐看清了那人样貌。
鼻高唇薄,眸似寒星。
金冠束发,深紫暗纹长袍,绦带下系着白玉流云佩,矜贵不可言。
苏清棠瞳孔骤缩。
凭着宫宴时的微薄记忆,她能断定,此人是……三皇子谢熠。
贵妃安虞的独子。
“臣妇见过三皇子殿下。”
惊讶归惊讶,苏清棠还是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礼。
“手底下的人莽撞,没吓着江夫人吧,实在是抱歉。”谢熠勾起一个歉意的笑。
苏清棠半点不觉他在真心道歉。
那笑,莫名给人一种威压。
“不敢。三殿下言过了。”苏清棠不卑不亢。
“那江夫人就是在意了。”谢熠神色一凛,利刃一般的目光直指身旁暗卫,语气冷沉,“三一,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
暗卫毫不犹豫,当即持刀,“刷”一下砍下左臂。
鲜血喷溅,流了一地。
血腥味愈发重了。
秋宁忍不住溢出一声惊呼,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江夫人,如何?”谢熠悠然转过视线。
苏清棠心底暗骂他疯子,勉力抬起头,与他对视,“三殿下,可以了。”
“那江夫人,慢走不送。”
谢熠说完,抬步便走,经过苏清棠身边时,脚步停了一瞬,在其耳畔轻声道:“替我向江大人问好。”
语毕,径直出了巷子。
苏清棠一个冷颤袭遍全身,背后已被汗水浸湿。
“夫……夫人。”
人走后,秋宁磕磕绊绊出声。
“走吧。”苏清棠僵硬地转身,忽地,脚下一阵虚软,所幸她很快扶住墙根,站稳身形。
一低头,便见一滩血迹。
她遥遥望向巷子深处,也许里面,还躺着具什么。
这就是手揽权势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