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们去吧。”江贺言摇头,独自回了书房。
几人对望一眼,各做各的事去了。
……
马车一路颠簸驶向绸缎铺。
江贺盈坐在苏清棠对面,一刻闲不下来,趴在窗边,频频挑开帘子朝外看。
苏清棠沉默地望着她。
决定开门见山。
“贺盈。”她唤道:“你过来点,嫂子有话同你说。”
“哦。”
江贺盈应了声,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窗边移开,磨蹭着坐到苏清棠身边。
“你来京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京中可有你喜欢的男子?”苏清棠直接开问。
小姑娘歪着头思索了许久。
最后斩钉截铁,“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清棠点头,换了种方式问:“那往后,贺盈是愿嫁入高门,还是愿嫁入普通人家?”
“高门大户虽好,但规矩多。”江贺盈十分犯难,“普通人家嘛,若是太穷了,也不好。”
苏清棠哭笑不得,“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考虑得倒挺多。”
“嫂子,我又不傻。”江贺盈撇撇嘴,亲昵地挨近,“嫂子既然问起我嫁人的事,就说明我不小了。”
“行,你有自己的考量,嫂子暂且不干预你的事。”苏清棠竖起两根指头,“两年。”
“嗯?”
“两年之内,嫂子不管你。”苏清棠神情认真,“但是,女大当嫁,若两年后,你还没有心仪的人选,嫂子便要帮你物色了。”
“知道啦。”江贺盈伸了个懒腰,感慨,“两年时间,还长着呢。”
说罢继续坐到窗边去。
苏清棠笑笑没说话。
两年长吗?
她与江贺言成亲,一晃都三年了。
可一切才刚刚开始。
江贺盈的性子,注定是无法忍受世家贵族的规矩,这样也好,日后可以找个殷实地道的人家嫁了,安稳快乐过完一生,不失为一种选择。
苏清棠望望趴窗檐上,眼里盛满期待的小姑娘,无奈收回目光。
算了,她如今还为时尚早。
自己瞎操什么心。
苏清棠想着,坐在外头的秋宁掀开帘子,“夫人小姐,到地方了。”
“好嘞。”
江贺盈兴奋应道,一下子站起身,结果头撞上了车盖,疼得她抱头蹲身。
“小心些。”苏清棠温身提醒。
而后自己先下来,转身再去扶车里的人。
“嫂子真好。”江贺盈笑眯眯道,借着她的力跳下马车。
“府里也没几个人,不对你好对谁好?”苏清棠嗔了小姑娘一眼。
养妹妹似的养了几年。
总要见见成效。
江贺盈笑嘻嘻做了一个鬼脸,转身拉上秋宁的手,一起进了绸缎铺。
铺子里没什么人,徐醒照常上来接待,见着目光四顾的江贺盈,心中了然,“江夫人是带小姐来挑衣裳的?”
苏清棠点头。
徐醒便领了江贺言去侧间挑款式。
苏清棠在铺子里四处走动,朝侧间里头问:“昭姨今日可在?”
“在呢,老地方。”徐醒一件件挂着衣裳架子,忙碌间回头道。
苏清棠思忖片刻,朝江贺盈道:“贺盈,待会儿你挑好了便先回去,不用等我,我有些事要办。”
“嗯嗯,嫂子你去忙吧。”
江贺盈早被琳琅满目的衣裳晃花了眼,眼睛都不挪动一下,应付着回应了一句。
苏清棠见状,独自从后门出,沿小径去了后屋。
正值夏日,屋前百花争奇斗艳,芳香扑鼻。
黎昭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蹲在花圃边拿小锄头专心凿泥,给花松土。
“昭姨。”苏清棠唤她。
林昭头也不抬一下。
苏清棠无奈,只好先去一边的石桌前坐下。
林昭忙完了,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揉揉酸痛的腰,似有所感地望向苏清棠的方向,“什么时候来的,怎不叫我一声?”
苏清棠扯着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叹道:“早便来了,见你专心,不好打扰。”
“那是我大意了。”
黎昭进屋,不久端着茶具出来。
她倒好茶水,推给给苏清棠。
茶是今年新制的牡丹花茶,一两点粉色花叶浮在茶汤上,香气清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苏清棠端着陶瓷茶杯小口品茶。
茶香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入口暖润,心情为之舒畅不少。
“说吧,找我有何事?”黎昭在她对面坐下。
苏清棠没答,反而轻敲了一下茶盏,“好茶。”
“我亲手搭配,研磨,调温,所制出的茶,自是不输你们大户人家平日喝的。”黎昭说着,语气不自觉染上了一分骄傲。
“所以,我想开一家茶馆。”苏清棠接着她的话道。
黎昭一怔,随即笑道:“棠棠,你该不会是突发奇想吧。”
“不是。我早做了准备。”
苏清棠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地图,铺开摊平,拿茶杯压在石桌上。
地图简明画上了京中各处布局。
黎昭见着布局,望了一眼苏清棠,眼中兴味盎然,“棠棠,你想把茶馆开哪儿?”
苏清棠指明城西一角。
“那儿?”黎昭皱眉,不确定地看了看她,开口道:“茶馆这种地方,一般开在市井酒巷,好吸引生意,你指的这块地方,靠近京郊,离市井甚远,哪有什么人烟,根本开不下去。”
她看向一脸坚定的女子,“棠棠,你想做亏本买卖,我可不干。”
“昭姨误会了。”苏清棠笑了笑,“我虽开茶馆,但不做平民生意。”
“就像你所说,这茶也有上下乘之分,我想开的茶馆,是集天下荟萃,只供稀有茶品。只招待达官显贵,文人雅士。”
她复指向草图上一角,“这块地方远离闹市,风景优美,好景配好茶,加之文人墨客对坐品茗,笑谈古今,实乃风流雅事一桩。”
“价高量少,京城不缺有钱人,缺的只是个新鲜地儿。”
“若能搭建好,营造出氛围,未尝不能盈利。”
苏清棠一番话说完,黎昭若有所思,“这般设想倒没错,不过……”
她抬头揶揄,“棠棠,你夫君可同意此事?”
“此事不在于夫君,只在于昭姨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