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是何种秉性，用不着你置喙。”
江贺言搁下茶盏，语气多了一分警告意味，“别打她主意。”
“江兄，你别误会，我哪敢啊。”谢含风一脸无辜，“我可不是王府世子，可以为所欲为。”
提起谢景，他眼中敌意一闪而过，很快便被笑意掩盖，看不出痕迹。
“管好你自己。”
江贺言并未多说，“谢景迟早有一日会倒台，等到那日，下一个顺理成章坐上世子之位的人，还不是定数。也不在你我的交易范围内。”
“江兄，我懂。”
谢含风端正坐姿，身子微微前倾，“该是我的，我迟早会拿到。”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
翌日。
淮安王府。
苏清落倚在软榻上，手中拨弄着一支野蔷薇，浅粉花瓣被她一片片剥落，落了一地。
翠环在一旁为她打扇。
待手中蔷薇花只剩花茎，她才动动身子，懒懒道：“今早，是哪位姨娘没来请安？”
翠环赶紧回道：“禀夫人，是柳姨娘，说是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苏清落轻嗤，“呵，病重到卧床不起，走不动路？”
“不，只是轻微风寒。”翠环回。
“等等，她姓柳？”苏清落似想起什么，“我记得三年前，也有一个姓柳的姨娘，深得世子的心呢。”
为了除掉那位姨娘，她费了不少心思。
特意把人迷晕，送到外男床上，又叫来世子。
私会奸夫的帽子一扣。
世子再喜欢她，也就从此厌弃了。
最后送入窑子，生不如死。
苏清落松手，蔷薇花茎落到地上，她起身踩过。
现如今，估计早就不堪受辱死了。
活该。
挡她路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奴婢查过了，这位姨娘，是那位的妹妹。”翠环小心翼翼禀告，“但性子完全不同，从前那位柔弱，这位却是泼辣。”
“世子的口味倒是多样。”
“夫人，怎么给教训？”翠环直接问。
“和从前一样。从轻到重，一点点来。”苏清落勾起唇角，“若实在不行，我便亲自见见她，她姐姐都败在我手里，我还怕她不成？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罢了，妄想给我作对，可笑。”
“是。”翠环正欲退下，脑中灵光一闪，复转身道：“夫人，还有一事，曾姑娘那边给了回复，如今她已成功进了江府，能长时间留下。”
“人啊，总是想拿自己不该得的。”苏清落目露得意，对翠环吩咐，“你先让她取得苏清棠信任，而后每三日，给我递一次江府的消息。”
“若她想挑拨离间，需要什么，同我说，我会尽力帮她，前提是，她要听我的话。”
“是，夫人。”翠环记下她说的话，退出房外。
苏清落再度倚回软榻上。
什么曾姑娘？抓住了短处，还不是颗任她摆布的棋子？
……
进宫那日很快就到了。
秋宁在妆台前给苏清棠梳妆，指尖一抖，木梳从手中滑落。
她吓了一跳，好在苏清棠眼疾手快，迅速接住木梳，才不至于落地。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她侧身，将木梳递还给小丫鬟。
“奴婢在想，陛下为何要见夫人？”
秋宁如实道，这回她捏紧了梳子，稳稳将墨发一梳到底。
“何必担忧，去了就知道了。”
苏清棠状似不太在意。
其实心中也略忐忑，毕竟前世今生，头一回单独面见皇上。
“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在皇上面前，一点错都不能犯。”秋宁神色忧愁，做出一个恐惧的表情，“否则，有杀头之祸呢。”
“陛下不是暴君，不会吃了我们的。”
苏清棠被她逗得一笑，“好秋宁，放心吧。”
秋宁点点头，平复心中不安，给自家夫人插上最后一支簪子。
府外马车早已备好了。
江贺言守在马车旁，身边跟着侍从风竹。
苏清棠出门时，身着墨绿织锦流云裙，头上插着同色翠玉簪，裙子袖摆宽大飘逸，其上流云暗纹繁密精美，一步一行间裙摆微微晃动。
典雅高贵，尽显世家夫人的端庄大气。
江贺言眼中滑过一道惊艳之色。
随后大步迎了上去，“少见你穿这种衣裳。”
苏清棠为人随性，平日衣着简单轻便，也不觉有何不妥。
江贺言看习惯了。
无论哪种他都喜欢，今日倒是意外了一把。
“进宫总要穿正式一些。”苏清棠拢拢衣袖，问向他，“你今日不去户部办公？”
“今日休沐。”
他熟练递出手，“陪夫人一道入宫。”
虽说一起入宫，到了宫门外，江贺言还是被拦在了外头。
他眼中不舍显而易见，“清棠，我就在这儿等你，一有不对，你立刻叫秋宁来知会我。”
苏清棠闻言失笑。
若真有不对，秋宁还能出的来吗？
“我知晓了，一会儿太阳大了，你找阴地儿躲躲。”苏清棠见他一张苦瓜脸，便多叮嘱了几句，“或是上马车等我也行，若我太晚没出来，你便先回去。上次的银耳羹好吃，我也让厨子备了，天热，刚好可以回去吃。”
都是寻常嘱咐。
苏清棠不觉间，自然利索地说了一大长串。
说完才发觉，她与江贺言，真像老夫老妻了。
可……总觉还是缺了点什么。
她暂时不太明白。
江贺言笑着望她，一句句听得仔细，直到后头的侍卫催了，才放手道：“快去吧，我等你一起回家。”
苏清棠点头，走入庄严宫门。
江贺言站在原地，直至苏清棠背影变成一个小点，模糊不可见。
他对身边风竹使了眼色，风竹会意，纵身从一侧遁走。
另一头，苏清棠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皇宫守卫森严，宫墙边站着两排笔挺的侍卫。
她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前走。
快到尽头时，从另一个甬道上，走来一位身着华贵宫装的妇人，妇人身后，跟着两列内侍宫女。
一眼看去，便知此人身份尊贵。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带路的内侍行了礼。
苏清棠见状，也跟着规矩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