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69
简岩没什么好弯弯绕的, 直接给谭芝茉拨了语音通话:“我去接你。”
“你知道他们要去看星星了?”谭芝茉雀跃。
“你也想去?”
“我可不去找罪受!我想睡了,你别折腾了。”
“不折腾, ”简岩在换衣服了,“我半小时就能到。”
谭芝茉却坚持:“我要在半小时内入睡,不然就错过肝排毒的时间了。”
“你养生也要分轻重缓急,我和养生谁轻谁重?”
“你重,但你有什么好急的?”
“我一共只有十天假。”
“你也知道少?”
简岩在换鞋的过程中顿住。
十天的时间太少,这是他和谭芝茉的共识。分歧只在于他接受,她不接受。自从谭芝茉在辛喜的面前,对他提出了离婚的可能性,他就像站在了钢丝上。
往左晃, 他觉得他多虑了,谭芝茉怎么可能不要他?怎么可能!不可能……
往右晃, 他觉得他在自欺欺人,谭芝茉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简岩,你这个人要不得。
“好了好了, ”谭芝茉的口吻并不是宣战,软软糯糯,“我真的想睡了, 晚安。”
简岩没有其他的选择:“晚安。”
或许他可以不顾谭芝茉的“肝”, 硬闯过去,把她带回来。或许谭芝茉不情不愿, 他说几句甜言蜜语, 抱抱她, 亲亲她, 她也就情愿了。但只要谭芝茉问他一句:你急什么?
他回答不了。
他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天亮,去接她。
早上六点, 天还没亮。
谭芝茉回来了。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黑咕隆咚,猛地,坐在沙发床上的简岩一站,吓得她又把门关上了。
再打开门,简岩人到门口了,她用一只手气呼呼地捶他:“你吓死我了!”
她再看他穿着外出的衣服:“你要出去?”
“我昨晚上说了去接你。”
“你从昨晚上就这样一直坐着?”
简岩默认。
他本来就在钢丝上,谭芝茉昨晚又在言辞间扒拉他一下,他睡个屁?
“这个,”谭芝茉笑盈盈地提高了另一只手里的塑料袋,“就算犒劳你的。”
油饼。
天太冷了,早就没了温度。
简岩接过来,看塑料袋上的字样是京市鼎鼎有名的一家老字号,天天从早上五点排大队。他早点最常吃油条或者油饼,但不太挑口味和名气,从没吃过这一家。
谭芝茉在换鞋丶换衣服的过程中嘴一直没闲着:“我昨晚上住在宋晓舒那儿,就是打算今天早上给你个惊喜,但你也不用太感动,我先去的我妈那儿,给她送了几样,主要是让她饱饱口福,顺便给你个惊喜!”
许铃上一次来京市,是八九年前,谭芝茉还在上学。
当时,许铃最爱吃京市的早点。
谭芝茉这次本来给她安排了去老字号吃早点的行程,但她说时间太早,许锦起不来,算了。
许锦起不来,就只能谭芝茉起来了,借了宋晓舒带饭的保温桶,买了油饼丶糖火烧丶包子丶豆浆和炒肝好几样,给许铃送到酒店。
许锦还在睡。
许铃在大堂等谭芝茉,甚至没让谭芝茉上楼。
谭芝茉倒也无所谓。
她对许铃尽一份孝心罢了,要真让她们母女相处,也没什么话好说。
“你热热再吃!”谭芝茉看简岩垫着塑料袋在吃冷冰冰的油饼了。
只有一个保温桶,她留给了许铃。
“不用。”简岩山珍海味也吃,风餐露宿也有,不挑,更何况,谭芝茉给他的怎么都好吃。
谭芝茉来到他面前:“我还琢磨着,你用微波炉热个三分钟,我们正好……”
她越说越小声,简岩俯身:“你说什么?”
“我说,”她凑在他耳边,“我们正好亲个三分钟。”
简岩心里腾地着了一把火,空着的一只手去到谭芝茉腰后,就把她往怀里收。谭芝茉知道他这个人一点就着,早有防备地用两只手推他:“都是油……”
简岩不硬来,却也没松开谭芝茉,挟着她去了厨房,照她说的,把油饼放进微波炉,定时三分钟:“在这儿等我。”
她早上向来不喜欢油腻的食物,他去卫生间用了漱口水才回来。
看她“乖乖”靠在案台边等他。
又哪里是乖乖?
每一步都是她“设计”好的。
简岩胡思乱想,想回到她被公认为笨蛋美人那时候,想从那时候揭露她的真面目,说她在这四个字里,只占了一个“美”字,坏得连“人”都不算。
他再要吻她,谭芝茉迎合地仰了头,擡手勾在他颈后,两片红唇松懈地任由他进入丶探索。
她换上的一身纯棉睡衣裤带着家里的温暖,但她的脸颊丶手,和头发,都还散发着室外的寒意。
京市今天的最低气温是零下五度。
简岩吻得再凶,也要停下来说一句:“我是地陪,下次,这种事你让我去。”
“让你去……”谭芝茉踮脚亲简岩,“我就看不到了。”
“看不到什么?”简岩抱谭芝茉坐上案台边,让她不用在高度上辛苦。
谭芝茉□□,搂着简岩的脖子,让他站过来。她娓娓道来:“看不到我妈也有对人无微不至的一面。给她们订酒店时,她就跟我说,找一家早餐有各式各样的面包,黄油和果酱都随便吃的,因为我小姨喜欢吃面包。”
她跑了个题:“我小姨也不是喜欢吃面包,只是觉得有钱人都这么吃。”
她再说回来:“我给我妈送了她喜欢吃的早餐过去,出了酒店,太冷了,我就回大堂等车,她还没上楼,在跟前台说什么,我就走过去了。你猜我听到什么?”
“什么?”简岩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谭芝茉把简岩往怀里收,让他迁就她,弯了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这样他就看不到她假惺惺的笑容了:“我听到她问前台,一会儿她能不能去餐厅拿了面包和果酱回房间,因为她妹妹想在房间里吃早餐。”
她夸张地哈了一声:“我都能想得出来,我小姨一睁眼,我妈给她把丰盛的早餐端上床。这也是我小姨以为的有钱人的生活。”
她越夸张,越是要掩盖她的介怀。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许铃不曾把早餐端到她面前,只会给她两块钱,让她在上学的路上想吃什么,买什么。
当时,她只觉得爸妈都忙,各忙各的,各吃各的,没什么大不了,甚至有同学羡慕她天天买早餐,说家里做的不好吃,却不料,她在多少年后的今天小肚鸡肠丶怨声连连。
许锦常炫耀,说许铃这个做姐姐的,长姐如母。
谭芝茉也这么觉得,而且觉得她妈偏心“大女儿”。
“我奇怪吧?”谭芝茉的下巴离开简岩的肩膀,“我和我小姨吃醋。”
“我更奇怪。”
“你怎么了?”
简岩说真的:“我昨晚上跟你的肝吃醋。”
就因为谭芝茉为了肝排毒,不回家……
谭芝茉笑着笑着,坏劲儿又上来了:“你知道肝在哪吗?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哪,你就跟人家吃醋……”
明摆着,谭芝茉不是考简岩生物学上的常识。
果然,她拉着他的手,从她睡衣的下摆钻进去,直接往她的心口上放:“你找找。”
再怎么说,肝也不能长这儿吧?
简岩这个时候做不到温柔,五指大力一抓,直接让谭芝茉又痛又痛快地皱了眉,先下意识地含了胸,再“乖乖”往他手里送。
从今往后,简岩要再说谭芝茉“乖”,全都是反讽。她牵着他每一条喜怒哀乐丶鞍前马后的神经。他们中间有人乖,也只能是他乖。
微波炉定时的三分钟,早就到了。
没人管。
谭芝茉纯棉睡衣的扣子算是好解的,不至于在简岩手上崩得东一个丶西一个。
他埋下头,手上也不闲着,急吼吼扯她的睡裤。
“回房间……”谭芝茉的脸颊和手在室外冻了太久,这会儿烤火似的,有一种皴裂的疼,嗓音更可怜巴巴。
简岩应她一声:“好。”
却说一套,做一套。
把自己的裤子也脱了。
在这件事上,谭芝茉对一丝一毫不循规蹈矩之处都会有抗拒。比如,这是厨房。尽管简岩曾在去缅甸之前,居心叵测地带她去遍了沙发床丶餐桌,和卫生间,但厨房是条漏网之鱼,谭芝茉难免抗拒:“你答应我回房间……”
简岩受过一次被推下床的教训,不逼谭芝茉,但也不能轻饶她。
“回,”他附加一句,“做着回。”
得用手先帮帮她。
不然,本来就费劲,她再这么绷着,根本进不去。
谭芝茉知道没有她讨价还价的馀地了。
她昨晚上不回来,害他在沙发床上坐了一夜;她亲口说要亲三分钟;她亲手把他的手放进她的睡衣里,以上种种,让他连恨带爱,不可能轻饶她。她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双手扒在他肩上,让自己尽快接纳他的手指,不痛,但不合理的环境带给她的不自在让她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接纳他,才好早点回房间……
简岩看不够谭芝茉。
看她眼底的雾气,唇角的濡湿。
看她心口的皮肤泛红,间歇地冒出鸡皮疙瘩。
看她的腿半挂在案台边上随着他的手抖个不停,十根涂了圣诞节色系的指甲油的脚趾蜷缩又松开,松开又蜷缩。
“可以了……”谭芝茉不想在厨房失态,在还能忍住时,双手从简岩的肩上落下来,乞求地攥住他的手腕。
简岩依她,不费劲地抱上她。
下一步还是费劲,却好得要命。
连简岩都麻了头皮,更何况谭芝茉。
意志力骤降,不是她不想失态,就能不失态的了。她甚至没坚持到简岩走出厨房,简岩甚至还没“动”,只是掌着她往深处狠狠抵了一下,她就完了。
正好。
他觉得她坏得不算是个人,她也时不时觉得他是个畜生。
正好都别做人。
从厨房回房间的几步路,谭芝茉本以为能消停消停,借着迟缓的神经享受片刻的清闲。简岩却不准。他用她承受不住的剧烈唤醒她,让她才落到半空中就又往上吊。
说真的,这不是简岩有意而为之。
相较于身体,他的情绪更在失控的边缘。
他本以为他和谭芝茉在做这件事上,够好的了。
他本以为他对谭芝茉的喜欢,够多了。她的好看,她的“大智慧”,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小仙女或者公主都更真实,真实地追求她要的生活,真实地对他好,以上,足够他对她死心塌地。
但今天,她让他看到她心里有个洞,父母和家庭的和谐,是盖在洞上的一层树枝和尘土,一吹会散,一踩会空。
她需要人陪,需要有人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是简岩第一次知道,她并不光彩照人的另一面,会更把他吃得死死的。
以至于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