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60
身处这样的境地, 谭芝茉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简岩让她拿手机,她就得拿, 让她解锁,她就得解锁,让她看微信,她就得看。
看得吃力。
一方面她不想看。她和他的聊天记录,她看过多少遍了,没什么好看的。
另一方面她被他又顶又撞,根本看不清好吗?
每一个字都上蹿下跳。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谭芝茉的手指敷衍地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就不想划了。
软绵绵得觉得一个手机有千斤重。
“有什么看什么。”简岩对谭芝茉施压只要把顶撞的力道再往上加一加。
谭芝茉缩着肩膀,埋头苦读。
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在她看来, 这只是简岩为难她的一种手段罢了。搞不好,他一会儿还会让她念一段绕口令!
所以, 谭芝茉第一次划到简岩一个“操”字后的长篇大论时,随手划了过去。大脑在几秒钟后才滴滴作响:什么东西?
飘过的一片绿油油是什么东西?
她不记得简岩有刷屏的时候。他往往只言片语就够气人的了,刷屏的话, 不早就把她气死了?
谭芝茉把聊天记录划回来,正好,这样看就是正序了, 便于她一边被他摆弄, 一边做阅读理解。
简岩看不到手机——谭芝茉拿着手机的手在他颈后,但她的心跳丶哼唧, 甚至身上每一块皮肉的震颤, 都生生顿了一下, 他知道她看到了。这一刻对他来说, 不全是真相大白后的解脱,也有局促不安。
他要再经历一次等待, 等待谭芝茉一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能不能对他仁慈一次。
尽管她的种种表现都在给他喂定心丸,但在得到她一句肯定的答覆前,他就是患得患失。一如他对她的表现,难道全无意义吗?他为她学会了吹头发丶包饺子,他拔了输液的针头,上了飞机,包括他对她投其所好的转账,总不能全无意义。
但她还不是揪住他一句口不对心的“我们就是在演戏”不放?
将他全盘否定。
到底是什么人言之凿凿:做的比说的重要?
未必如此。
有时候,一句肯定的话抵过千辛万苦。
简岩化解局促不安的方式,是抱着谭芝茉走去了墙边,将她的后背抵在墙上。
一墙之隔,是邻居……
“隔音不好。”他在她耳边悄悄提醒。
谭芝茉在看第二遍了。在她不曾看过的聊天记录中,他说他只哄她一个人,不演戏,真哄。他说他不想感情破裂,不想离婚。
好难的阅读理解。
怎么他的“试卷”,和她的“试卷”不一样啊?
怎么别人“碗里”的这么香啊?好像白米饭下埋着山珍海味一样。
她寥寥无几的脑细胞转不了弯:“那你别站这里……”他自己都说隔音不好,就不能往远处躲一躲?
简岩没皮没脸:“我不怕别人听到。”
谭芝茉这才有了不详的预感,下巴离开简岩的肩头,同他面对面:“我怕。”
有了墙借力,简岩更好发力,但他放缓了速度,给谭芝茉机会:“怕就别出声。”
谭芝茉在这件事上不嘴硬:“那是我说了算的吗……”
“那你说句好听的。”简岩把谭芝茉逼到这个份上,无非是要双保险。
谭芝茉把下巴搁回简岩的肩头:“说什么?”
“你有本事就再说个哦。”
“我没收到……”
“你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
“你现在说句好听的也不晚。”简岩小打小闹忍得不容易。他去仰光的时候,是他和谭芝茉最难舍难分的时候。好不容易回来了,昨晚,也只是半吊子地做了一次。刚刚,谭芝茉好歹自给自足了一次,他越忍越要爆炸。
谭芝茉不信邪似的:“哦……”
给了简岩机会。
他把她堵在自己和墙中间不留馀地地冲刺,她仰头,失声叫出来,然后,晚三春地用手背堵住嘴,向他投降:“我也不想……不想离婚。”
“还讨厌我吗?”
“讨厌,”谭芝茉恨死了,“更讨厌了……”
简岩笑纳谭芝茉这一句讨厌,觉得算是个好评。他没什么好忍的了,每一次进退和研磨不只是为了自己,谭芝茉也在语无伦次地等他给她个痛快。
痛快后,简岩要处理一下安全措施,不得不先把谭芝茉放下来。谭芝茉真的哭了:“人家肯定……肯定听见了。”她腿还在哆哆嗦嗦地站着,但颜面扫地了。
“没人听见,”简岩一条手臂圈着她,承担她百分之八十的重量,“他们家没人。”
“骗子。”
“真的。我不是说了吗?要哄,就真哄。”
谭芝茉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
“白天我看他们带着行李箱走的。”
谭芝茉才松下一口气,转念:“那你也是个骗子!”
“我只是说隔音不好,没说有人。”简岩一笔带过,抱谭芝茉去洗澡,“我觉得我病好了。”
“哦,”谭芝茉吃一堑长一智,“我这个哦没别的意思!是替你高兴。”
烦人。
以后她是不是再也不能说哦了?
中文博大精深,她却有了个禁区。
“你先别替我高兴,”简岩也算给谭芝茉一个心理准备,“我说我病好了的依据是它。”
简岩把谭芝茉往浴缸里放,过程中,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他还没完事。他的无可奈何不要太假惺惺:“我也拿它没办法。”
“没事,”谭芝茉庆幸,“只剩一个了。”
咬咬牙能坚持的。
话说出口,她觉得糟了,这不是提醒简岩点外卖吗?点外卖不要太方便!
他却更胜一筹:“我买了。”
他买包饺子的食材时,怎么可能不买这个?他还有他的自尊心。假如他体力不允许,他就不跟谭芝茉说他买了,到时候就归结于没的用了,不是他不行。现在,他觉得他太行了……
不急于现在。
简岩让谭芝茉在工作了一天后,舒舒服服泡了澡,然后,给她吹了头发,煎了饺子。
面对面坐在餐桌旁,谭芝茉夸奖简岩:“我让你学的美容美发,中餐西餐,都算你及格,按摩推拿什么时候学?”
“这个不用学,”简岩面不改色,“除非你说我弄得你不舒服。”
谭芝茉被噎得够呛:“我说的是正经的按摩推拿!”
“我学得再正经,用在你身上也不可能正经。”简岩一边陪谭芝茉吃饭,一边应付沈睿徳的微信。
沈睿徳说了:「你不理我,我就去找你!我知道你老婆住哪!」
这语气……跟小三似的。
但沈睿徳的确知道谭芝茉住哪,简岩不得不应付他两句。
今天中午,沈睿徳前一分钟还在苦恼宋晓舒会不会喜欢上他了,后一分钟知道宋晓舒去相亲,坐不住了。他找简岩要宋晓舒的位置,简岩要先过谭芝茉这一关。
谭芝茉衡量了两点。
第一点是她看和宋晓舒相亲的白领还不错,反着来的话,她觉得还不错的,万万不可取。
第二点是宋晓舒和白领的相亲局进入了尾声,顶多再有半小时,沈睿徳未必赶得上,赶上了,就算是天公作美。
谭芝茉把宋晓舒的位置给了简岩。
还真让沈睿徳赶上了……
宋晓舒扫码小黄车时,沈睿徳的兰博基尼急刹在她的面前。宋晓舒以为是偶遇,跟他开玩笑:“今天不飞?”
昨天,他们二人给谭芝茉的开业大吉捧场后,去了一家情趣酒店。
宋晓舒选的房间,是飞机的主题,二人要扮演的角色是头等舱乘客和空服员。
她是前者。
沈睿徳是后者,也就是空少。
不久前,二人重逢在机场,同一个航班,当时,沈睿徳不是炫富来着?说他是头等舱。昨天,宋晓舒坐在妙趣横生的“头等舱”里,又好好“疼”了沈睿徳一把。
今天偶遇,她话里话外还把他当个“逆来顺受”的空少。
沈睿徳没心情开玩笑:“宋晓舒,你要喜欢我,你就直说!”
宋晓舒缓缓打出一个无形的问号……
沈睿徳有理有据:“你敢说你今天来相亲,不是为了让我着急?”
“你着急了?”宋晓舒关心这个问题。
沈睿徳来都来了,还摆谱:“也就一点点。”
“沈先生,”宋晓舒连一点点都不能接受,“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怪她,一夜情就不该发展出二三四来,不该狗尾续貂。这不量变产生质变了吗?她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圈子丶自身,都融不到一块儿去,这样的边界比“物种”的不同更难跨越。
直到宋晓舒骑着小黄车离开,沈睿徳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一点点太少了?说急死了就好了……”
到了晚上,沈睿徳绞尽脑汁,给宋晓舒发了一个字:汪!
才知道自己又被拉黑了。
他只能求助于简岩。
简岩把手机推给谭芝茉:“我能不能也把他拉黑?”
谭芝茉浏览聊天记录:“你真找来我家怎么办?”
“我们换个地方。”
“你家,他也认识。”
“酒店。”简岩指的是一般的酒店。
但昨天,宋晓舒跟谭芝茉提了一句情趣酒店,说大开眼界,这会儿谭芝茉又刚刚好看到沈睿徳对简岩诉苦,说宋晓舒翻脸不认人——昨天还说要带他把每一个主题的房间都开一遍,今天就把他开了。
也难怪简岩一说酒店,谭芝茉误会了:“你要和我扮演病人和医生吗?”
简岩只能说:“也可以。”
“我幽默吧?”谭芝茉不认账,“你能get到吧?”
最后,谭芝茉回覆沈睿徳:「明天我帮你问问宋晓舒。」
沈睿徳不知道这一边是谭芝茉:「你让你老婆去问!」
简岩:「我就是他老婆。」
沈睿徳:「谭小姐?」
简岩:「是我。」
沈睿徳一连串发了好几个磕头的表情包,其中还有个叫爸爸的。
谭芝茉把手机还给简岩。
简岩想到八号楼里还有两个小孩等着管他叫爸爸,想到明天有一场“恶战”要打,不得不催谭芝茉一句:“我们去睡吧。”
“你……”谭芝茉莫名其妙有一种新婚夜的错觉,“要进房间睡吗?”
她和他上一次在这里同床共枕,还是拜邓诗卉所赐。
却又比一般的新婚夜多了温和。
至少,开始得温和。
谭芝茉和简岩面对面侧躺在床上,久久地接吻。
林林总总,他们接吻的次数不算少了,多半是猛烈,其馀的往往是用仓促抵御猛烈。今晚是最不紧不慢的一次。从时间,到身体丶神经,没有一样是紧的,慢慢去描绘丶交换。
谭芝茉的舌尖在吃今晚的第一个饺子时,烫破了。
她嘶了一声后,简岩再没去缠她,只老老实实局限于她的双唇。
这要是从前,他们没破都恨不得给对方咬破了……
后来是谭芝茉不满足,去缠他,觉得那一丝丝疼能锦上添花。
间歇,二人就唇抵着唇说话。
“你早上就看到了我的手机,”谭芝茉咽不下这口气,“到晚上才告诉我。”*
简岩直白:“给你一次把我骑在地上的机会,不好吗?”
谭芝茉在黑暗中尽管面红耳赤:“我拜托你脑子里多装点正经事行不行……”
“是谁要和我演医生和病人?”
“果然,你不懂我的幽默。”
简岩再去亲谭芝茉,就谈不上温和了。
“你还没告诉我……”谭芝茉往后缩,“你为什么不想离婚?”
简岩把谭芝茉搂回来:“你想听我说什么?”
被子下,二人都算上没有一件衣物。
简岩这会儿没在发烧,谭芝茉的体温比他还要高。
“我想听你……”谭芝茉用食指划过简岩的五官,连睫毛都要碰一碰,“表白。”
“你看到的不算表白?”
“不算。哪有人把不想离婚当表白的?”
简岩懂了:谭芝茉至少要他一句,我喜欢你。
“花很漂亮。”他的手没有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捧在她脸侧。
谭芝茉一头雾水:“什么花?”
“不管什么花,”简岩重覆了一遍,“花很漂亮。”
谭芝茉的思绪像是落入一片雾蒙蒙的密林。
“不记得了?”简岩问她。
谭芝茉讨好地亲简岩一下:“给点提示?”
简岩慷慨大方:“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谭芝茉豁然开朗:“录节目时,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只有四个字,花很漂亮。”
节目播出后,被网友们解读为:花很漂亮,等于今晚的月色很美,等于……我喜欢你。这是他们的起点——被网友们嗑cp的起点,颠三倒四的结婚和恋爱的起点。
简岩给谭芝茉下最后通牒:“你要还不懂……”
“懂了懂了!”谭芝茉抢答,“我喜欢你。”
就这样被她先说了出来?
她才要闹,简岩还给她五个字:“我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