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43
谭芝茉一颗心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回头看简岩一眼, 装可怜地对他摇摇头,自己也知道没什么用。
后来,她就只剩下做鸵鸟的份了。
一张小脸扎在枕头里一了百了。
膝盖被立起来,没两下就要秃噜皮似的,往前趴,再被立起来,整个人吃不上劲地一点一点往前耸,头顶快要撞上床头时,被简岩扯过来的被子垫在中间。
不然以他这样的力道, 撞几下头,以后她笨蛋美人的人设就再也倒不了了。
前路被床头堵死还不算完, 猛地,被拽了两条手臂,上半身被提拉到竖直, 木偶也不过如此。
他用一条手臂绰绰有馀地揽在她身前,另一手扳了她的下巴,让她回头。
好亲她。
她体型不知道小了他几号, 嵌在他怀里。
“你来吗?”简岩问谭芝茉。
语气多好心似的。
来什么?谭芝茉不懂他指什么, 脑袋里早就是一团浆糊了。
直到他又轻而易举地把她翻上来,她才知道他哪里是好心?这人坏透了!刚刚, 她是怀揣着“你不行, 我行我来”的大义凛然, 才会说她来……
现在能一样吗?
现在她来不了一点!
坐下去都要半条命了, 动不了一点。
还得是他来。
这不形式主义吗?她在上面也是个傀儡。
“张嘴。”简岩难得对谭芝茉提这样的要求。
以往,一次次都是让她闭嘴。
现在不一样。
现在她嘴都要咬破了, 宁死不屈似的哼都不肯哼一声。
“我不……”
简岩随便在角度上使使坏,谭芝茉也就松了牙关;“你不是不爱听我说话吗?”
“我爱听别的。”
谭芝茉气不过:“由不得你挑挑拣拣!要听……都听着。”
换言之,要听她哼哼,疯言疯语也得听。
简岩不难做选择:“都听。”
但一时间,谭芝茉也说不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只能好商好量:“我……我累了。”
“就让你老实待着,你有什么好累的?”简岩说的倒也没错。
好商好量不行,谭芝茉耍心眼儿:“你累,我心疼你不行吗?”
“你要真心疼我,就别再给我撂半道上。”简岩不是对谭芝茉恃强凌弱,相反,他觉得他够让步的了。
他没有把男人的满足和女人的满足划等号。
算上他的手,谭芝茉满足了三次。他只要一次,不过分吧?虽然他早就在忍了,但能忍也是他的本事吧?
她忍不了,是她没本事。
耍心眼儿也不行,谭芝茉不得不使出杀手鐧:“简岩,你别逼我说难听的……”
“还有比铁杵磨成针更难听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
谭芝茉觉得自己还是看书看少了,气他都气不到了。
无计可施,她服了个软:“求求你了……”
以后,在这种时候服软,未必管用。
但今晚,简岩既然自己也忍不了了,不如送谭芝茉一个顺水人情。把她撂下来,让她相对能歇一歇地平躺,给了她所谓的解脱,顺便把女性和男性满足的比例提高到四比一。
谭芝茉在书里看过,办完事,都要抱着睡。
甚至于,要是哪个男人办完事不肯再温存温存,滔天大罪。
书里是骗人的!
她根本不想抱着睡好吗?
她累得奄奄一息,翻了身,背对简岩,根本想让他滚下去,让她独占一张床好吗?
后来,简岩换床单的时候,她还不至于不省人事,但她选择做一个不睁眼的障碍物,被简岩搬来搬去。换到干爽且散发着简岩身上的肥皂味的床单上后,她多一秒钟都没浪费地坠入了梦乡。
梦到大海。
梦到草原。
梦到去打渔,去放羊,总之,在梦里也没误了赚钱。
一觉醒来,谭芝茉腰酸背痛真像是通宵达旦地劳作。她面向窗口,厚重的褐色窗帘有着一流的遮光性,但没拉严,露着一道缝,好在阴天,灰蒙蒙并不刺眼。
她回头,看简岩背对着她,还在睡。
她仗着简岩脑后没长眼,嘀嘀咕咕地对他说风凉话:“你不是永动机吗?你不是不知道累吗?睡不醒了吧?后劲儿上来了吧?我祝你三天下不来床……”
“你倒是睡醒了?”简岩没回头,声音中透着清醒。
他早就醒了,就是要听听谭芝茉新的一天,又有什么新的疯言疯语。
永动机?
大概是夸他。
谭芝茉倏地把脸扭回去:“没有,我在说梦话。”
“上午有什么安排?”简岩转身。
“没什么,你送我去店里就行。”谭芝茉跟着转身,“不行,我得先回家换身衣服。”
对上简岩的目光,谭芝茉闪躲了一下,再不服输地看回来,呛声他:“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
这是她上中学时常说的话。
简岩答非所问:“一盒三个。”
二人合盖着一床被子,但中间空着,谁也没碰着谁。谭芝茉身手了得地把被子一卷,据为己有:“你疯了吧你?”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盒三个,用了两个。
还剩一个。
简岩失去了被子。
他穿着运动裤——昨夜,被子要以谭芝茉为主,他靠运动裤御寒。
谭芝茉的目光不由得向下一扫,知道他不是闹着玩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行行好,我还没缓过来。”
简岩让步:“你过来,让我抱会儿。”
不用谭芝茉揭穿他,他大可以自己骂自己:渣男。
先是抱会儿,然后亲一下,再然后摸摸,最后,还不是得把最后一个用了?
谭芝茉也把他这一套阴谋诡计看得透透的,放手一搏:“哥哥,今天是你生日!我只说一句生日快乐怎么行?哥哥,我要送你生日礼物!你今天就跟我走,给我一次为哥哥花钱的机会!走,我们雷厉风行,我们说走就走!”
谭芝茉知道哥哥这个称呼是给简岩泼冷水,一盆接一盆。
另外,他们不能再二人世界了。
她要走出去!
走出去,走到人民群众当中去,她才会安全。
她一边说,一边卷着被子下了床,抄上衣服,往房间外挪,跌跌撞撞。
“我出去。”简岩下床,把房间留给谭芝茉。
今天,他不勉强谭芝茉,因为他还不够了解她。不代表以后不勉强她。总有一天,他在这方面对她的了解会胜过她自己。
比如,她说要的时候,是要,说不要的时候,也是要。
谭芝茉穿好衣服出来,看简岩煎了两个鸡蛋,冲了两杯咖啡。
吃之前,谭芝茉评价:“油不是椰子油,蛋不是无菌蛋,速溶咖啡也能算咖啡?”
吃,一口没少吃。
谁还没个追求?精致是她的追求,不是规则。
昨夜的雪下得断断续续,气温不够低,以至于洁白留不住,化作泥泞。错过早高峰,简岩开车带谭芝茉回她的住处。到了楼下,她不让他上楼:“你在车里等我,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这是像防狼一样防着他了。
楼下的车位都停满了,简岩在小区里兜了一圈,在辛喜住的八号楼楼下挤出个地方。
他才熄火,辛喜领着两个孩子从楼门里出来了。
玩儿雪。
哥哥四五岁的样子,妹妹才会走,大概是出生在没有雪的南方,京市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场雪,就算只有道边的小叶黄杨上还保有一点点无瑕的洁白,两个孩子也手舞足蹈。
辛喜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抽烟,没光彩的脸上会在望向他们时绽露笑容。
无论她过着怎样的生活,搬来这里是在逃避什么,还是在企图什么,两个孩子是她珍视的,这毋庸置疑。
一支烟的时间后,辛喜不顾两个孩子没玩儿够,带他们回去。
谭芝茉花了二十分钟才下楼,除了换衣服,还化了妆。
上车后,她声明:“让你久等了,但我平时是漂亮给自己看,今天是漂亮给你看,给你三十岁以后的人生讨个好彩头。”
“你抗造一点比什么都强。”
“抗……抗造?”谭芝茉噎得慌,“简岩,你跟我学点好的,别学怎么气人。”
“去哪?”
“金荟。”
途中,简岩给谭芝茉讲了辛喜带两个孩子出来玩儿雪的事。能看出来,辛喜尽量不出门,出门尽量不久留,不和邻居交往,就是把这里当作藏身之处。她的老公和公婆,也多半就是她逃避的人。
“我干等着她找我,会不会太被动了?”谭芝茉犹豫,“不如找个时间,我去敲她门。”
“今天?”
“今天太仓促了,过两天。”
简岩只有今天还在:“过两天,让宋晓舒陪你去。”
“搬新店的事,找沈睿徳。辛喜的事,找宋晓舒。你倒是都给我安排好了。”谭芝茉心头涌上一种怪怪的紧缩感,像被装进一个抽真空的袋子里,“你托孤吗?”
简岩目不斜视:“第一,我没有当你长辈的恶趣味。第二,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谭芝茉一甩头发,把心里不是滋味的滋味甩掉:“能。我不但盼你好,还要为你的安全做出实实在在的贡献。你在缅甸,最好穿得花里胡哨一点,越醒目,越安全……”
“所以你要给我买衣服?”
“不是我给你买,我只负责挑,买单是你的事。”
简岩质疑一句:“不是说送我生日礼物?”
“我的审美何尝不是一种生日礼物?”
“你亲口说的,要为哥哥花钱。”
谭芝茉直截了当地赖账:“我就一毛不拔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句话,她说早了。
用不了多一会儿,谭芝茉这个铁公鸡就要上赶着给简岩花钱了,这件要买,这件也要买,通通给我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