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章
司墨道：“司烨师兄认为, 这妖毒与不死毒的有共通之处，皆是吞噬灵体的魂魄，或许便是由那不死毒演变而来的也未可知。”
白泽说道：“当年西州与龙族研制不死毒的时候, 我还没入天界，所以对此毒的了解多是来自于后来的神历记载。据说当时第一个发现此毒的是…天后洛离。”
说着, 白泽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洛离，发觉自己露相，又忙敛回眼神，继续说道：
“据她描述, 当年不死毒起先是自龙族而起，后来有三两个龙族偶然间死在人界一个叫孟家村的地方，尸体被村民分食, 因此传到人族身上。那些中毒的人起先几日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三五日后毒发，很快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只有一位布庄掌柜例外, 据记载他曾随与人修道多年, 中毒几日后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丧失心智，许多人一起且压制不住他, 不过最后他还是死了。”
司墨：“他修道多年, 身体自然比别人强壮些, 就像这次宁氏的弟子, 普通人中了此毒会死，他们却像疯了一样乱砍乱杀, 刀剑入体都不痛。”
韩诗意：“这样听来，此妖毒却与不死毒十分相似。”
司墨：“可惜妖后不在了, 否则她定可以看出来这两者是否相同。”
眉茗娇丶白泽丶韩诗意闻言皆看向洛离，又忙收回眼神。
洛离却淡淡然地开口道：“数年前外出历练喝花酒时，曾偶然听隔壁桌说起，当年龙族先龙主梅山与西洲勾结研制此毒，是为了彻底抹去中毒之人的神智丶痛感，以便在战时加以利用。若这次的妖毒仅修行之人中毒不死，那幕后下毒之人，定然与西洲或龙族有渊源。”
众人闻言皆深思，百里归卿却皱着眉侧眸看向洛离，问道：“历练，花酒？”
又冷冷盯上清玄道君，“师姐所言为真？昆仑乃仙门世家，历练怎可让弟子下山喝花酒？”
司墨笑着解释道：“司卿师弟有所不知，那年有个狐妖作乱，潜在花楼里扮成了花魁，阿离师妹只是为了引他出来才说扮作客人…”
百里归卿：“那也该由男弟子去，为何…”
洛离：“那狐妖是男花魁呀！”
“男…”
百里归卿气得嘴唇颤抖，司墨不解问道：“都是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师弟怎么如此生气？”
洛离回过神儿，见百里归卿脸色沉郁极了，忙向众人解释道：“他是饿的…饿的！这不是在山里面找我嘛，两天没吃饱饭了，太饿了…”
百里归卿拧着眉头，盯着洛离看了片刻，也不管其他人如何，转身便走了出去。
司墨：“他这也太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吧！”
韩诗意见状，遂打圆场儿道：“清玄仙君切莫与他计较，他此行受了伤，又伤在脸上，难免性子暴躁些。”
清玄长眉微擡，“受伤？司卿？”
司墨恍然大悟道：“难怪他这次回来一直戴着个面具，我还道他是在街上看着好玩儿买来玩的，竟是伤了脸！阿离师妹，他伤得要不要紧？我记得司烨师兄那有上好的祛疤药，可以让司卿师弟去同师兄要一些。”
洛离侧眸看了眼韩诗意，回身淡笑道：“多谢师兄师姐挂怀，药就不必了，他是为救我伤的，他的疤便该由我想法子来祛。况且…司烨师兄便是有一山的祛疤药，想必也是不肯拿出来给他用的。”
司墨闻言想起那日百里归卿打碎了司烨命剑一事，知自己言语有失，不再开口了。
清玄道君微微颔首，看洛离道：“那日后他伤的事情，为师便交由你来处理。至于妖毒，既然它与当年的不死毒如出一辙，那便事关重大，若十日之内再查不到凶手，为师便得按仙门规矩上报天庭了。”
话音落，清玄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韩诗意担忧地看着眉茗娇，眉茗娇眉眼隐隐藏着怒火，洛离神情虽淡，双拳却紧紧攥起。
上报天庭，那么不止是尧山旧址，恐怕整个云梦一带都会立刻由天庭使者接管。眉茗娇作为叛逃罪女，便再不能回去尧山旧址。洛离若不立刻撇清关系回到昆仑，一旦被东林帝君发现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
四方来财客栈，厨房。
两个小二闲来无事，趴着窗缝儿上窃窃私语，议论着厨房里的住客：
“你说有钱人是不是都太闲了没什么事做，大白天的跑来做饭，盐和糖都分不清，做的饭谁敢吃？”
“那不一定，他要是给我一锭银子，我就敢吃。”
“得了吧，瞧你这财迷心窍的样子，啧啧…”
“你少装相，难不成给你银子还请你吃饭你不吃？”
正说着，厨房里传来哐啷一声，盘子碎了。
两个小二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不进去收，一起跑了。
白泽一手一个，提着两只鸡火急火燎地跑进厨房，迎面看见百里归卿半跪在地上捡碎瓷片，惊道：“我的天神呐，你这是做饭还是炸厨房啊？就是要做，也得等我买了鸡回来再弄吧！你着什么急？”
百里归卿面无表情地说道：“有灰尘，不干净。”
白泽放下鸡，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嘟囔道：“这种客栈的后厨，盘子碗碟上有些水渍丶灰尘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再说哪里有灰了，我看都干净着呢，偏你事儿多…”
百里归卿擡眸看向白泽，白泽忙摇头，“我什么都没说，你要怪我的话楼上可是会听到的！”
百里归卿敛回眸，二人收拾停当，伫立在厨房里，对着院中间的两只鸡发起了愁。
白泽偷瞟了眼百里归卿，试试探探道：“要不…我用法力捆着它们，你直接用火烤，烤熟了一样的。”
百里归卿皱了皱眉，“有毛。”
白泽：“可是不这样怎么弄啊？先拔毛还是先杀鸡？我不会做啊！反正是你说要吃烧鸡的，要杀鸡…你去杀！”
百里归卿抱着双臂，眼神紧紧地盯着两只鸡，一步也迈不出去。
杀鸡…杀…杀鸡…
“司卿师弟，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司烨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了过来。
司烨瞧了瞧两只鸡，徐步走向百里归卿，淡漠问道：“怎么师弟的脸毁了，剑也拿不动了吗？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着，司烨袖中“嗖嗖”飞出两只袖剑，分别正中两只鸡的喉管，鸡扑腾着“咯咯”了两声，死了。
白泽走向二人中间，冷道：“他受不受伤不与你相干，滚。”
司烨诡笑道：“白泽神君这就护上了？难怪呀，外面都说我这司卿师弟长得很像你那死了一千多年的前主人。这狗就是狗，哪怕过了一千年，也还是忠心护主的很呢！”
白泽：“司烨，你敢对我无礼！”
司烨挑衅一样地擡了擡眼，“哟，白泽神君生气啦？可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说白了，你不过就是东林帝君兴之所起封的一条狗，这一千年里他可有找过你？天庭可有找过你？怕是都忘了你这个人的存在了吧？我呢可与你是大大的不同，我母家在天山一带是世家大族，每年给东林帝君供奉的灵药数都数不过来。往日里我心情好，肯给你几分颜面，今日我不开心就是骂了你，你就是恼了我又能奈我何？”
白泽气滞，握着剑的手忍得直抖。
百里归卿上前压住了白泽，俯身拎起两只鸡，不以为然地扫了眼司烨，淡淡问道：“听闻天山袁氏遭乱，所有药仓一夜清空，师兄不知？”
司烨神情骤变，一步上前拦住百里归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百里归卿淡淡一笑：“坊间人尽皆知，我还以为师兄知情，正想着待会儿将这些鸡毛送给师兄，不要师兄脚步倒快，竟先来了。”
司烨怒道：“百里归卿！你究竟什么意思！”
百里归卿侧眸盯着司烨，蓦地收了笑意，冷道：“袁氏丢失天庭供药，地位一落千丈，日后师兄对着师弟师妹都要夹起尾巴做人，当真让人惋惜。”
说罢，百里归卿自然地开始准备做烧鸡，司烨愣神片刻，倏尔闯进厨房质问道：“百里归卿！是你，是你做的！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百里归卿站直了身体，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司烨，淡漠道：“是我，如何？”
司烨蓦地一怔。
如何…如何，他能拿百里归卿如何？
莫说司烨根本就不信百里归卿区区一个奴隶t能有这么厉害，便是他信，那一夜之间能让袁氏倾颓的人，又岂是他一己之身能够动的？
司烨目光幽深地盯着百里归卿，一言不发，许久，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
城郊。
客栈议事后，洛离寻了个由头溜出来，见无人跟随，便独自去了城郊。
她握着那块逆鳞，虽不知梅厌天能否感应到她，但还是在心中默默祈祷。
良久，一道银光从天边滑过，落地，真的是梅厌天。
洛离惊喜着向他跑去，问道：“这龙鳞真的能传递心意吗？你听到我想见你？”
梅厌天冷着脸，“我以为天后娘娘已经忘了自己的灵兽。”
洛离一顿，“灵兽…我的？元宝这么多年，你没让它认你为主？”
梅厌天：“当初是你说要留它招财辟邪，我怎好夺人所好？”
洛离叹了叹气，缓道：“我知道云凌打伤了元宝，你心里憋着气，但是我们这样的关系，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梅厌天：“我们哪样的关系？对待随意打伤自己灵兽的人，天后娘娘可以舍身相护，怎么会与我扯上关系？”
洛离眉头微卷，舍身相护…她蓦地意识到梅厌天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当时以为云凌是百里归卿，所以…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云凌和百里归卿是两个人，虽然容貌一致，但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我相信千年前做下那些事的真凶是云凌，而非百里归卿。”
梅厌天冷笑一声，开口道：“天后娘娘不必同我解释这些，若非早知他与云凌是两个人，你以为他能安坐魔尊之位那么久？”
洛离眼神骤凉，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厌天回身看向洛离，“这千年间发生的事他从未与你说过？他现在的身份，他和云凌的关系，他和东林帝君的协议，你不知情？”
洛离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知晓梅厌天的性子，若不关他的事，他半个字都不会多加置喙，他绝不会胡乱在背后说百里归卿什么。
既然他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洛离抓住梅厌天的手臂，反问道：“他应该跟我说什么？他究竟是谁，他和云凌丶东林帝君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你告诉我可不可以？”
梅厌天见她如此，眉头愈发紧了，冷道：“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感兴趣，你若想知道，自己回去问他！”
洛离：“不肯告诉我，那你过来是干嘛的？”
梅厌天：“天后娘娘，是你想见我。”
洛离顿了顿，缓缓道：“对…对，是我…我想你来，是想跟你说，元宝现在是有千年修为的灵兽，多年来又一直在海族，与我本体灵气不通，若要救它的命…须得等我再找回一些魂魄，身体再复原一些。”
梅厌天淡漠道：“元宝的命我自有办法救，你的血你自己留着吧！就你这什么人都肯放两碗血的样子，未必能有命活到找齐魂魄那天！”
洛离垂下了头，复道：“那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事求你相助。”
梅厌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