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方衍得知此事，还是鼓起勇气给何钦言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方家现在的一系列作为，真的一言难尽。电话那边，何钦言兴致不高，但也没抱怨什么，直说自己确实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在家休息一些时候，方衍到嘴边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倒是方徊，听说了这事，跃跃欲试就想去何家探望呢，被梁开莉勒令住了。未婚的女孩子独自一人跑去异性家中，像什么样子，何家又不是只有何钦言一人，这话传出去，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郁闷至极的方徊只好频频在电话里跟哥哥诉苦，方衍边安慰着妹妹，边也在思考，这事该怎么解决。就此放何钦言出方氏吗，显然不妥，一来，他没有从何钦言那处接受过这样的暗示，人家自己都没说要走呢，二来，真把方氏交到他妈和梁开蕴手里，用不了两年，还是会走上原来的路，并且，这下可没老爷子在后方坐阵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思来想去，方衍还是考虑向温从云求助，温总慧眼识人，让他帮忙物色一个人，跟在梁开莉身边，不说统管大局，但至少在一些决策上，能给出一些正确的意见，别带着方氏往歪路上走，他抱着这样的想法，等着温从云下班回来。
温从云下班晚了些，方衍不想耽误人吃晚饭，餐桌上就憋着没说，但温从云也有话，先开了口。
“小衍，那个医生的情况，那边今天给我回覆了，目前是在千里之外的l城工作，当地的一家私立医院，规格很高，开卡宴上下班，住在市郊临河的大平层里，其他的还需要查什么吗？”
方衍若有所思，医生的薪水是不低，但是据说这个许大夫出身寒门，大学学业都是靠助学贷款完成的，怎么年纪轻轻就跨越阶层，过上这样的生活了呢。
“能查到他的私人账户吗？”方衍迷糊着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哦，可能有点难...这是在侵权。”
温从云却说，“你需要的话，我让银行给查。”
温氏兄弟这样的资方向来都是银行大户中的大户，开个口的事，没那么麻烦。
方衍点了点头,“那查一下，就查他半年内有没有大额进账就好，希望没给你添太多麻烦。”
温从云的面色却极其认真，“麻烦再大，不是有你...”
方衍忙回了个温柔的笑，“别光顾着说话，快吃饭吧。”
既然事态有发展，方衍想着，暂时就不开口要温从云帮忙物色人选了，索性再等等，看看还有什么变数吗。
温从云很听话地开始认真吃饭，吃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有件事...”
“怎么了？”
“周妈可能要回家去带孙子了。”
“啊，好事啊，我要恭喜她。”
温从云见人没反应过来，只好说直白点，“那你以后来照顾我...”
方衍望着温从云认真的一张帅脸，嗤笑出声，“我搬过去，吴妈和倩姐也过去，就是北栋就这么被晾着，有点可惜。”
“不可惜，先留着，等到爸妈年纪大了，接他们偶尔来住住。”
“好，这样好的地皮，当时买的时候很贵的吧？”
温从云说了个数字，方衍惊讶张嘴，“这么便宜？”
“嗯，我刚上大一那年，假期回来和大哥开车闲逛的时候看上的，就用当时炒股赚的钱买下了，我能猜到它会涨，但也没想到，短短十年，涨这么多，大哥买下的那块，涨得也很不错。”
方衍听得目瞪口呆，眼见温从云说得云淡风轻的，不过也是，别人一辈子都抓不住的投资良机，也只不过是人家拿来玩票的经历而已，果然天之骄子和普通人是有壁垒的啊。
*
周妈当真走了，也是在温家服务多年的老人了，临行前，不光温从云给额外打了一年的工资算作践行费，温家那边也给了大红包。
北栋这边，吴妈和倩姐，包括老许在内，都忙着开始替方少搬家了。
首先就是整整一衣帽间的衣饰。
温从云看着那些东西，神情有些覆杂，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这些东西未必也就合当前这个方衍的口味吧，他想统统扔掉，却被方衍制止了。
“都是些旧衣服，款式都过时了。”温从云狡辩道。
“那你还每天都穿着一样的西装去上班呢...”
温从云没话说了，似乎这个方衍节省成性啊，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看来，他虽然没有从哪本书里翻到过生日是2月21日的人物，但可以再试着找找什么寒门子弟。
搬完衣服，就是方衍这两年源源不断买来的各种书籍，他更是一本都舍不得丢。
正式住进南栋的这天，方衍的心情还是很覆杂的。从此，他也算是真的有个家了，在这个虚构却又真实的世界里，温从云给他的一个家。
方衍有单独的书房，但卧室，怎么也不好意思矫揉造作地和人分房睡了。温从云有提前告诉他，卧室稍微有些小变动，当他走进去时，不禁会心一笑，只因他曾经在温从云面前随口提过一句，喜欢温家老宅里温二少的房间布置，温从云当真就按照那样的风格来了。
温从云这天回来得也很早，方衍问他是不是又矿工了，温总却说，“第一天，我不想让你等我太久。”
方衍笑着替人宽衣，温从云欣然享受。
餐桌上，依然是吴妈的手艺，两人爱吃的菜都有，温从云突然又想起了，还得找找出身川渝的人物，尤其是喜欢吃红油抄手和爆炒腰花的。
寂静无声的夜里，温从云抱着怀里的人，手脚都规规矩矩的，“按说，我还不该和你同床的，但是，这是我们的新婚夜，我不能让你独守空床，不好。”
闭着眼浅笑的方衍被‘新婚夜’三个字击中了，他睁开眼，微微擡头，对上温从云泛着柔光的明眸，那一刹，眼眶就酸了。他埋头往人的怀里蹭了蹭，强忍着泪水，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温从云说的这句话了。
温从云沈浸在新婚夜和怀里人的温软中，又提议，“小衍，以后周末我在家的时候，就让吴妈他们休假吧，就我俩，做什么都方便，你下厨，我给你帮忙，怎么样？”
方衍又嗤笑出声，“妈和奶奶要是知道，我使唤你进厨房，那还得了。”
“这有什么，妈在厨房的时候，也会使唤爸爸的，你真以为我们温家是什么封建家庭，个个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方衍摇摇头，他知道温家家风开化，温家兄弟不进厨房，也只是因为家里佣人足够多，实在是没必要，但是，温从云的那双手，是签文件翻合同指点江山的，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的，会不会大材小用，他狡黠一笑，回了两个字，“再说。”
温从云被方衍那个笑惹得心头痒痒的，他也素了很久了，并且，出於对逝者的尊重，连自己解决都没有过，自从躺上床他就在忍着，但忍来忍去还是端倪初现，并且迅速地越演越烈。
方衍哪能感觉不到，毕竟小温总赫赫巍巍，存在感超强的，他也心疼温从云，想去亲亲人安慰一下，还是作罢，不能点火，只将圈住温从云腰身的胳膊紧了紧，说道，“睡吧。”
彼此的按捺，让这一夜的觉都睡得不踏实。
*
何钦言一连十几天都没有出现在方氏了，就连梁开莉也猜测，何少这是要和方家分道扬镳的意思，她是不情愿的，至少何钦言在，她能少操心不少，也能给到弟弟一些压力。
她不糊涂，方家，她是要交到自己女儿手上的，当然了，方衍要是愿意回来，她也乐意，毕竟兄妹俩一起主持大局更稳当，但眼下来看，方家少爷是铁了心要吃创作那碗饭了，她也不强求。
她犹豫着，要不要拉下脸面亲自给何钦言打一通慰问电话，毕竟方氏眼下有个大的合作对象要谈，关乎企业未来两年的盈亏，她不是很信任梁开蕴的能力。
梁开蕴却信誓旦旦，直言自己可以拿得下来。然而，他还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尽管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私底下该使的拉拢手段也都使完了，对方依然是个不咸不淡的态度，这让太想一鸣惊人的梁开蕴不禁窝火。
大买卖暂时谈不下来，倒也罢了，梁开莉知道弟弟也确实尽心了，但与此同时，董事会秘书的邮箱里收到了方氏员工内部的匿名举报，举报对象正是她的好弟弟，当下忙里忙外丶再次意气风发的梁开蕴。
当聊天记录的截屏被摆放到梁开莉面前时，她再一次气得牙疼，她那弟弟还没吃够挪用公款的苦吗？
这内部的举报投诉渠道在以往的方氏也是没有的，都是何钦言这两年在执行的，总之是利大於弊的，有了这个做监督，下面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动作确实少了很多。
梁开莉心道，这事要是只教她知道也还有回旋的馀地，即便不说包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看。
她关起门来将梁开蕴骂了一顿，不想人很是不服气。
“姐，你懂什么，不花钱，怎么搞定客户？”
“没说不让你们花钱，钦言在的时候，花得每一分钱都是清清楚楚的，你这么多数目不明的烂账，怎么交代？以前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从上到下可都是透明的。”
“又是何钦言？你不会真想把方家交到一个外人手里吧，你家老爷子是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我是你亲弟弟？”
“你给我闭嘴，这么多年，我没亏待过你，你上次从我这里拿的那五百万，我也没打算跟你要，这事既然已经闹到董事会面前了，你得表个态，就看你手里这个买卖能不能谈下来，将功补过。”
梁开蕴知道，只要还是梁开莉在主持大局，他又能把事办好，挪用公款什么的，很快也就被遗忘了，重点是，他要是能把这个大买卖拿下来，何钦言也没必要再回来了。
就在他卯足了劲的时候，某机关工作人员来将他带走了，目睹了该事件的方氏员看得清楚，这一次，来的不是工商局，也不是税务局，而是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