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云然垂眸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是我。”
闻言面前男生的背绷紧了一瞬, 肩膀微微僵住。
他没有转头，背对着女孩说：“那你帮我系吧，谢了。”
“好。”
女孩稍微弯腰, 把黑金刺绣的腰带两边收拢到合适江越腰围的位置，用指尖摸索着腰带里面的暗扣位置。
腰带的设计有点像平时戴的皮带，她对不准里面的暗扣。
只能单手抓着腰带一边, 担心松了又把手背贴在男生的腰上固定位置, 另外一只手指尖时不时划过衣服布料。
明明里面还穿了两层里衣, 可腰上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少年的背脊越发僵直，石化了似的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他声音微哑：“你手能不能别乱摸？”
云然此刻额角都带上了层薄汗, 她小声抱怨道：“张叔这个腰带设计的也太不人性化了，好难系。”
两分钟后，她总算对准了扣子。
云然呼了口气：“好了好了。”
江越慢慢转过身来，云然这才看见他这件衣服正面的设计, 整体都是黑色系，胸口交叉领设计，点缀着栩栩如生的金色刺绣, 衣服穿在男生身上显得少年气十足。
美色冲击, 她看的有点移不开眼，真有些“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味道了, 就是这个寸头有点违和。
江越见她突然呆傻了似的，轻敲了下女孩的脑袋，嘴角微勾：“看什么呢？”
云然回了神，摸了摸鼻子：“好看不能看啊。”
她讲话实诚, 直球的让人措不及防。
少年楞住，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前几天云然还嫌他管的多，这两天又突然脾气变好了？
外面店铺老板等了半天也没见两人出来，隔着帘子喊了一声：“换好了吗？我这可是正经店铺啊，你们两个虽然都成年了，但是也得收敛点啊。”
云然听到脸一红，马上掀了门帘走出去，
“张叔，你别再开我们玩笑了。”
看到女孩身后的黑衣高个子，老板讪笑：“嗨呀，知道了知道了。”
“真帅啊江越，果然这衣服就适合你们这种年轻小夥子穿，正好我这有个胶片机，给你们两拍个照，打印出来贴店里给我宣传宣传行不？”
江越侧头看了女孩一眼，见她没有抵触的意思，点了点头：“好。”
少年不比八年后的强势，只是挺直了背，怔怔的站在云然旁边。
最后贴在古韵间墙上的照片里，两人正经的像是拜把子一样，中间隔了条楚河汉界。
——
次日，a市三中文化节开幕式在学校大礼堂举行，学校很会安排，顺便还举行了个高三高考动员大会。
云然所在的实验班区域被划分到礼堂左侧的最前面几排。
她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听着台上从例行校长讲话，再到主任讲话，最后级长讲话，女孩越听越困，到最后感觉眼皮都睁不开了。
台上年纪已经迈入五十岁，有些秃顶的年级级长每年这个时候都热血沸腾，或者说他无时无刻不是充满激情的。
级长永远脱稿，慷慨激昂道：“同学们！高考，就是你们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分水岭，不要觉得我是在跟你们讲大话啊。”
“要把高考当成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成绩差的不要轻易放弃，成绩好的更要稳住心态……”
等到台上的麦克风沾满了男人四处飞溅的口水，文化节终於正式宣布开始。
期间女孩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也没看见江越的身影，此时正好周清清弓着腰穿过旁边的过道，走过来提醒：“云然，现在可以去后台准备了，我们班节目排在第三个。”
云然：“哦哦好，我马上就过去。”
她有点担心，刚准备打个电话给江越，就看见男生从礼堂中间的侧门进来。
江越脖子上挂了台dvd，微微喘着气，面上不见什么情绪，慢慢走到她旁边：“开始了吗？”
“还没，现在去后台准备。”
云然感觉他有点不太对劲，又问：“你刚刚去哪啦？”
江越摇了摇手里的dvd：“厕所，你去准备吧，云叔还给了我相机帮你录像。”
她没再多想：“那你帮我拍好看点啊。”
“知道了。”
——
礼堂后台，包括演员和道具组，班里的十来个同学都在这里，原本老班是打算连着演出服装一起准备的，奈何班费捉襟见肘就打消这个念头。
林柔柔已经换上了祝英台的衣服，周清清正在弯腰帮她整理领子，因为大部分戏都是女扮男装，所以跟云然的服装相差不大。
要说周清清和林柔柔两人，从前关系也不怎么样。
云然记得刚和她同桌那段时间，有次自习课林柔柔不知道从哪个老师手里借来了小蜜蜂，回到班里和另外几个女生在班级后面唱歌。
当时临近放假，班里的其他同学本就无心上自习，就跟着一起唱了起来，也有部分在写作业的觉得吵了，皱着眉走到教室外面去写。
周清清看不过去，直接走到林柔柔面前，把人说了一通，话还没说完女孩就连忙鞠躬道歉，开始扑簌簌掉眼泪了。
之后周清清也偶尔会和云然吐槽几句，在后面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突然跟林柔柔关系变得贴近起来，甚至是有点“毕恭毕敬。”
但当时云然一心都投入在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件事上面，也没有过多注意同桌的变化。
如今又看到她事无巨细的给林柔柔准备这准备那，现下也有些奇怪。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知道林肉肉私下的模样，担心周清清是被欺负了不敢说。
等林柔柔一行人去化妆，她走到女孩旁边问：“清清，你和林柔柔最近关系很好吗？”
闻言周清清楞住，垂下眸子道：“还行吧，她人，还挺好的。”
云然：“她没有欺负你吧？”
听到她这么问，女孩像是松了口气，擡头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像是被欺负的样子吗。”
说完又推着云然往里面走：“哎呀你今天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快走吧，我带你去化妆，表演要开始了。”
两人进到化妆间，老班正叉着腰站在正中间，说话中气十足：“都给我打起精神气来啊，等会谁要是表演卡壳了，寒假作业翻倍。”
顿时化妆间里一片哀嚎，陈洲脸被擦的惨白惨白的，还嬉皮笑脸的说：“别啊老师，您这么说，越讲我们越紧张。”
老班：“行了行了，不逗你们了。”
见云然进来，又说：“哎马文才来啦，快去换衣服吧，等会来不及了。”
“好。”
过了十分钟，外面一直吵吵嚷嚷的，舞台上面的音乐声透过墙面传进来，班主任时不时吼上两句镇镇场子。
云然这边换上了演出服，从里面的试衣间走出来，外面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
刚才在里面周清清给她快速做了个造型，女孩底子好，加上饰演的是个男生，只简单弄了个头发打个底就好。
陈洲站起来，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有你这个马文才，我都不好意思去和你抢祝英台了。&“
说罢就要伸手去拍云然的肩膀，她反应灵巧，侧身躲了过去。
男生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装作无事发生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刚好，化妆间门口进来一个工作人员：“梁祝可以上场了，现在到舞台旁边等行。”
班主任拍了拍手喊道：“好，加油啊，别紧张！”
—
礼堂正前方的大舞台上面，前面几幕戏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江越坐在台下举着dvd，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闪光灯下女孩。
由於是班里同学自己编写的剧本，为了加上喜剧效果，基本上跟传统戏曲演的是两个故事一样。
此时梁祝正演到第三幕——祝英台为爱拒绝婚约，马文才上门质问，两人产生冲突。
“马文才”云然站在舞台正中央，愤怒的走到林柔柔面前，抓起她的手腕。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质问：“我不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为什么一定要毁约？”
林柔柔饰演的祝英台扮相怜弱，少了几分英气，她颤抖着声音说：“可我不爱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云然按照排练的戏份，在林柔柔耳边冷酷无情的说：“你真把我当傻子吗，书院里那个穷小子，你觉得我会把他怎么样？”
此时台下坐着的观众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有的还在交头接耳讨论。
“这马文才，好man啊我的妈，真的是女孩反串的吗？”
“肯定是啊，你没听她声音都是故意压着的吗。”
台上的云然还在念着台词，但她时刻注意着林柔柔手里的动作，上辈子演过一遍，她知道这场戏林柔柔会拿桌子上面的茶壶泼她。
那是剧本里没有的戏份，当时她被泼的直接呆滞了，连着后面的台词都念的磕磕巴巴的，导致下台了还被班主任念了一顿。
当然也没落下林柔柔，但是演都演完了，她只说是当时太入戏了，没控制住，大家自然没怪她。
果不其然，下一秒“祝英台”的手就往茶壶的方向挪，等“马文才”念完这句词，她喊道：“你以为你权力通天又怎么样，我永远看不起你！”
说罢就直接把茶壶往“马文才”脸上泼，云然提前料到，直接单手把茶壶挡住，反泼在了林柔柔脸上。
无视林柔柔震惊的神色，她颇为淡定开始自由发挥：“你醒醒吧，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放弃家庭放弃权力，你早晚会后悔的。”
林柔柔急眼了，也不管是不是在演戏，还想擡手去扇她，手被云然用力抓住，
“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好，三天之后我来娶你。”
意料之外的剧情走向，台下黑压压的观众脸上均是呆滞。
有人小声惊呼：“我去，马文才和祝英台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