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陆怡晴问:“是什么?”
“他们夫妇俩不是移民的吗?我拜托国内的同事转了几圈让当地的警察去调查了一下, 发现他们在出国之前的邻居提到过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异常迷信,之前就经常去国内的各种寺庙烧香拜佛,几乎快要魔怔了, 甚至还养过‘小鬼’——嗯, 这个,陆小姐你应该也知道的对吧?——不过后来因为生意上的滑坡,他及时止损之后, 就立刻放弃了烧香拜佛。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夫妻俩突然发了一笔横财,立刻就拿着钱移民了a国,自那以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他们了。”
女警若有所思道:“但凡是能够一夜暴富的方法,要么是中了彩票, 要么都已经写上刑法了。我猜测, 他们肯定也参与过那个罗姆克医生的制.毒.贩.毒的生意, 否则不可能会突然多出那么一大笔钱, 然后那个年底啊看管不是很严,也没有人查不明来源的巨额财産, 再者, 他们本来就是做生意的, 应该很好对付过去。”
顿了一下,接着道。
“另外一个, 就是他们的邻居曾经提到过, 夫妻俩之前似乎相处得很和谐, 从来都没有过家庭暴力的行为。”
是到了a国后才开始的家暴。
陆怡晴突然想到了什么, 问:“警官, 那么,他们之前有过一个女儿?”
“对。”女警之前也听到了警员们和安夫人的对话, “至于这个,我让a国警方以异地协同调查的名义去调查了这个案件,发现这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的女儿的确遭遇过绑架,但并不是在绑架过程中死亡的,那是距离绑架过后一段时间后,因为火灾而被活活烧死的。”
停了停,她犹豫片刻道。
“根据那些异地协同调查的警察说,这个孩子死得很蹊跷,是因为家中大人监管不力才导致的火灾死亡,那个时候只有她爸爸在家,至于她的母亲在医院保胎——据说这个画家的养父大男子主义很重,非要生一个男孩子,经过这次事故后,那个女儿死了,母亲肚子里的试管男婴也没保住。后来他们俩似乎没有能力再有其他的孩子了,才想到重新回国去领养画家的。”
陆怡晴道:“所以,安夫人在撒谎?”
“主要是这里的警察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女警老老实实道,“换我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谁会拿自己已经死去的孩子撒谎。”
她本来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该把这个线索递给本地警方。
但是她想了想,有关画家养母的尸体论证,总觉得凶手不太可能是他。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陆小姐你可以帮忙暗示一下那里的警察。”
女警吹捧她,给她戴高帽。
“我觉得陆小姐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够搞掂的!”
她说着,还发了一个可爱猫猫的表情包。
陆怡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弯了一下唇。
“我明白了。”
结束和陆怡晴通讯的女警看了一眼正在对面盯着屏幕发呆的搭档:“你在发什么呆呢?”
警官先生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
紧接着,他分过来一个耳麦。
女警接过来,戴上,听到耳麦里传来的声音。
“鉴证科的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奇怪,他们发现死者的尸体上除了死者丶死者丈夫和第一目击者的dna以外再无其他的线索,是不是需要重新排查一遍案发现场。”
“死者丈夫的dna?”
“对啊,他们是夫妻俩,身上有对方的毛发丶皮屑之类的东西都是正常的——不过,这个组织样本未免过多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身上关于她丈夫的头发组织未免太多了,就像在搞什么收集似的。不过根据这些头发外观和毛囊来看,应该都是自然脱落的,不存在暴力扯断——也可能她丈夫天生就有脱发基因的问题?”
“不太像,这些头发组织撒在她的身体各个部分,就跟胡椒粉一样均匀。”
“……谢谢你在我吃牛排堡的时候打出这个比喻。”
“我的意思是,这会不会是故意栽赃陷害,毕竟她的丈夫曾经家暴过她?”
“你的意思是,为了报复一个家暴的丈夫,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这不整个一大傻*吗?
女警听到这里,有些回过味来了。
她看向了对面的搭档,后者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两方警察的说话声在这一刻奇异地重叠到了一起。
“有人故意借着他家庭暴力的事宜,想要把谋杀她妻子的嫌疑栽赃到他头上去。”
陆怡晴按住了耳麦,毫不意外。
但是那个私人沙滩上每天都有游客访问,基本上到处都是脚印和各个游客的组织dna,排查起来略微有些困难。
“但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人似乎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天是亡灵节,大部分人都去过节了。”
“所以,那天进入沙滩的人应该本身就非常少,组织细胞脱落时间属于那个范围的,差不多就是那三个人了。”
“啊啊,好麻烦,沙滩上到处都是沙子和坑,还时不时地涨潮,还有那么多海鸥,凶得像强盗一样。”
“继续排查吧,另外,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确认是被绳子勒到窒息而死的,不过这个勒痕有重叠的印子。”
“一般来说,是只有勒了第一遍但没勒死于是勒第二遍才会出现的痕迹。这说明死者并不是被即刻杀死的。”
“但死者没有挣扎过,这很奇怪,她的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指甲里一点皮屑都没有,法医也说她没有下药之类的痕迹。”
一般来说,濒死之人都会有本能的挣扎,怎么可能任由被人杀死呢?
“也就是说,死者和凶手很有可能认识?”
“不仅如此,她还纵容了凶手对她实施的杀戮?”
“这也太奇怪了,不是吗?”
“还有酒店里的那个被杀的ceo,查得怎么样了?”
“他的身上我们检测到了和他本人不同的dna,大概率是属于凶手的,我们待会儿去一趟酒店吧,把所有人的dna全都搜集一遍看看,这可是个大工程。另外,我们要重点关注一下那个魔术师,虽然他被捅了十几刀,但是医院里的医生说他的伤口都很浅,极限反杀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说着,耳麦里传来整理资料丶敲打键盘的声音。
陆怡晴打了个呵欠,关掉了耳麦。
这个时间点,酒店的自助早餐已经结束了,服务员开始忙忙碌碌地进入餐厅,准备打扫。
陆怡晴起身,正准备离开,然后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安夫人。
她的嘴角挂着平和的微笑,看上去很从容,正在向酒店经理询问宴会的主题花朵是否可以更换成矢车菊。
看到陆怡晴路过,她便友好地微笑了起来,像一个友善的陌生人那样向她打了招呼。
“早上好啊,小姐。”
陆怡晴道:“早上好。”
“这么久以来,我们似乎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安夫人语带关切地问,“你还好吗?生活得还算习惯吗?”
她说着,抱歉地笑了笑。
“这些天出了这么多的事故,很不习惯,对吧?今晚的宴会,你会过来参加吗?”
陆怡晴注视着她,半晌,弯起了唇。
“当然。”
“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小姐?”
“陆怡晴。”
于是她便微笑了起来。
“玛丽珍`安,很高兴认识你,陆小姐。”
她对于她的姓氏说得很清晰,逐字逐句都是那样标准。
陆怡晴挑眉,于是安夫人笑了:“我的丈夫,也是你们国家的人,也会说几句你们的语言。”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于是陆怡晴退开了几步,礼貌性地向她道别。
这一天过得都很平静,除了隔了一段时间后,有警察来这里申请要做大规模的dna收集检测。
这一次,画家养父似乎没那么抗拒,他配合了警方的工作。
不过他还顺口多问了一句警察:“你们排查dna,是因为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额,不是,只是我们需要排查另一起杀人案,对于您的妻子,我们当然也会继续跟踪调查,请不要担心,先生。”
画家养父说:“当然,我相信你们。”
陆怡晴这个时候就在不远处,她听到这段话后,看了一眼画家养父。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不像昨天那么抗拒了,甚至还有些迫切的意思。
似乎在这个时候倒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妻子来了。
晚上,陆怡晴如约参加了这起晚宴。
将她带进门的侍应生告诉她,在这里参加晚宴的每一位客人都会在宴会结束后得到伴手礼,是大牌的永生花和一支价位上万的钢笔。
陆怡晴瞥了一眼,紧接着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房东也推着自己的轮椅过来了,陆怡晴觉得认识了那么久有必要关心一下。
“你的腿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了。”
明明之前好像肿得没那么高。
房东不说话,看咖啡馆店长,咖啡馆店长心虚望天。
“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那板药和美容液长得那么像啊,对不起啦。”
陆怡晴:“。”
“我觉得陆小姐,你要不帮帮忙吧。”咖啡馆店长语气诚恳道,“老板现在不让我帮他换纱布了。”
房东:“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陆怡晴想了想,同意了。
就看在是他给自己免了那么多的房租的份上。
咖啡馆店长肉眼可见地开心:“我就说陆小姐你人最好了!”
说话间,坐在长桌前方的安夫人已经敲了敲自己的杯子。
她微笑道:“今天让诸位来参加这场宴会,本质上是我很抱歉,这些天发生了那么多起意外事故,连累大家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安夫人。”席间立刻有人为她辩驳了起来,“要怪就怪游轮公司监管不力,还有那些杀人凶手,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呢?明明不您什么错都没有!”
其他人也纷纷随身附和。
“您不该那么自责,你已经生了病,还变得那么憔悴了。”
说话的时候,陆怡晴抽空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暴怒。
后者用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着她。
安夫人的拿手好戏罢了。
“是的,但我道歉不只是因为这个。”安夫人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更抱歉了,“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其实是有这个私心的,我还想要邀请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
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惊呼起来。
“天呐,今天居然是您的生日,我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
“应该是我们说抱歉才对,安夫人,您应该事先提一声的,太仓促了,我们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安夫人微笑着道。
“大家不必拘泥于什么,我只是很久都没有过过生日,想要有个人和我共同分享蛋糕罢了。只要大家不会嫌这样太麻烦就好了,我等一下会给各位分蛋糕的。”
陆怡晴注意到了角落真的有一个蛋糕,但是是翻糖的。
上面用翻糖做了很多精致的小人,还有花朵,看起来很有趣。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安夫人如约为她们切开了这个翻糖蛋糕。
陆怡晴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不过她分到的这一块很碰巧的,上面没有小人和花朵,只有一颗蓝莓点缀在上面。
配合着旁边的巧克力花纹,有点像一只眼睛。
一只正在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似乎是故意被切成的这样。
陆怡晴擡眼看向了安夫人,后者正忙着给所有人分蛋糕,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
大约是不小心的。
晚宴继续进行。
但过了一会儿,就有很多人接二连三地呕吐了起来。
包括安夫人,她似乎也産生了那种不适的症状。
除了陆怡晴。
她眨了一下眼睛,想了想,缓缓地趴在了桌子上,试图装作不适的模样。
奇怪。
怎么没有人叫救护车啊。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