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袁冬月。
她见她面容舒展,唇角扬得平静又?温柔。禄瑶的心?底亦宽慰起来:“阿月,你与?秦王殿下也要好好的。祝福你们。”
执手相看,点头之余,这祝福却让袁冬月想起易春来了。
“阿月,”禄瑶有些欲言又?止,犹疑了半会,她还是问出口?,“他,易──”
“易春公子啊。”袁冬月打断道,不让人察觉地吐一口?气,尾音拉得长,“他──”
晨光渐渐蓬勃,树林里雾气腾涌,随着气息在束束金光下闪耀。朦胧雾里,湿黑的树干后,一只人影灰黑影绰,心?儿随着袁冬月轻脆的话音而忘了跳动。
“很遗憾,当我们找到易春公子时,他已小有功名,去了另一个郡县做官。如今,他已觅得良人,结婚生子了。”祁寒开口?道。
袁冬月回眸看了看祁寒,接话道:“对?。易春公子他现在过得很好。他说希望你也能过得很好。”
“这样啊。”禄瑶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又?欣慰地笑了一笑。
“曾经他还说过不少傻话呢……”禄瑶垂着眼眸自顾自地想,“既然是这样,那便是最好的了。”她抬眼看向袁冬月二人。
“阿瑶别伤心?!你日后定还能觅得良人的。”袁冬月捏捏她的肩,鼓舞道。
“嗯!”禄瑶扬起嘴唇,脑中?不由得浮现出易春美?好圆满的情景,“他这个人啊,前半辈子吃了许多苦,如今终于。”她轻笑出声。
“谢谢你们,给?我带来这样的消息。”
“我很开心?。”
袁冬月祁寒两人见她脸上由衷的笑,心?底皆缓缓吁出一口?气。
远处那人,那只攥着树干的手,随着谈话声逐渐松开。
鱼生转身时很坦然。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响,说的是“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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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夜,黑蒙蒙的烟云遮蔽住月亮,京城内只剩一片彻底的黑。
马车冲进树林,忽闻此起彼伏的鸟啼声嘶哑嘲哳,袁满仲掀开帷裳抬头看,冷瘦的高?树蔓出张牙舞爪的枝干直指黑幕,成群如瀑的乌鸦惊飞满天,在各枝桠间盘旋翱翔。
他吞咽一口?气,听外边使?官不断呵斥着挥鞭劈在马背上。他浑身止不住地抖。
通观殿内稍明,金丝楠木案上燃一盏煤油灯,此刻红得突兀。案下一张宽而阔的祥云龙纹织皮,覆盖大殿中?央,织皮四周各立一盏宫灯,照出昏暗模糊又?无边界的光亮。
祁政跪坐在叠丝软垫上,身板直挺,似尊雕像般,奢贵威厉的玄袍在黑暗中?亦泛出点点银光。他曲着手轻捏眉间,遮住皱起的眉头,闭目养神。
更阑人静时,踢踏踢踏的步子由廊外传来,冷黄色圆形光亮映在门窗一晃一晃地前进。
“陛下。”
袁满仲步子僵重,满脸冷霜外氅凝露,好在黑暗遮蔽住了他的战兢。
祁政闻言掀起眼皮来看,启唇道:“国丈,你来了。”“请坐吧。”
袁满仲愣着不动,而是瞪着眼环看四周。在一派灰黑里,几只影绰高?大的灯具足以提起他全部疑心?。
“国丈?”祁政忽出声。
袁满仲猛扭正眼珠,视线落在祁政对?面那张空落的软垫上,匆忙提衣摆上阶梯落座。
来之前,梁氏与?他灯下对?坐,她那犀利的眸子时刻盯着他,夜里也不肯停息,非得将那弑君篡位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讲。
他就知道!隔墙有耳,隔墙有耳,梁氏怎就不听呢?皇帝一封密诏能在夜里迅速传达袁府,这不是袁府里定有细作么?报应就来得这样快!
他心?底始终悔恨着,后背逼出一阵又?一阵的寒噤。
“国丈面色不好,近日身体抱恙么?”祁政开口?问,朝他面前推去一杯浊酒。
袁满仲惊惶地看着推来的酒,瞪起眼袋肿胀的两眼缓缓抬头与?祁政对?视。
那半面隐透在光亮里的脸,沉寂寂的。
祁政右臂忽有一点动作,袁满仲的手忙一缩,立马定位到腰间的匕首上。祁政微挑眉,依旧抬手,只是沥了沥茶盖上的水。
“噢,回禀陛下,臣方经丧女?之痛,夜里难寐。”袁满仲忙答,嘴跑在前头却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心?想是死定了,若皇帝此刻要赐死他,周遭并无他人的话,搏一搏,或许、或许篡位之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原来是这样。”祁政不再?摆弄茶具,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戛然而止,他开口?道,“依朕看,国丈理应振作精神。”“如今王朝内忧外患,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啊。”
“陛下,此话何意?”袁满仲试探问道。
祁政拧起眉来,表现得几分?怒意:“如今外有强敌联合进犯,内有百姓频发暴动,国丈身为大晟栋梁之臣,竟对?此一无所?知?”
祁政低着脸,攥了攥茶杯,不再?言语。
“陛下,陛下息怒。”袁满仲脸上立马愁云满覆,好似掩藏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