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淡的一声,祁寒没有回答。
一叶长长扁扁的小舟,并不大,容纳四人却足矣,舟中盖弧形拱木,能遮去日影,四人便围坐其下那方木桌。
收起靠岸的缰绳,小舟随波浪轻轻飘摇,渐渐离岸远去,入荷塘深处。
“黄梅酸甜,红李清脆,配慎哥哥的花茶再好不过。”祁沅笑着称赞。
袁慎:“沅沅喜欢便极好。”
祁寒眼里并无尊卑,四人面前的花茶均乃他所倒,只是当他将那盏茶递给袁冬月,并唤了声“月月”时,她眼底的迟疑不解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决不愿做扫兴之人,何况他在人前向来都是披着一层面具呢?
“乘兴之雅,忽欲吹笛一曲。”祁寒从?袖中取出一柄玉笛,眸子晶亮地望着其余三人。
祁沅:“好喔!听皇兄吹笛一曲!”
袁慎:“在下倾耳以听。”
袁冬月抿花茶,祁寒正坐她对面,她抬眸瞧瞧打量。
他垂着眸,指节如玉,笛声像秋日湖水冷冽惆怅,扣人心弦,心境也随着添了凉意,倒正巧减去夏日的燥热。
袁冬月有些呆了,觉着这柄笛子定是随他的出生而?造出,她渐渐也忘去他热烈自?信的一面,只觉着他便是如同这笛子、这笛声,是这般风光霁月的人儿。
湖面风穿舟而?过,清凉惬意极了,是午后,四人忽都觉着些许困倦,相视一笑,此刻并不在意些礼仪规矩,便直愣愣并排躺于舟中。
袁冬月与祁沅二?人靠着,祁寒与袁慎二?人靠着,祁沅与袁慎中央隔着几寸间隙。
祁沅直直举起手来,看?看?手背又瞧瞧手心,又拉过袁冬月的手举起,二?人手指间竟也能嬉戏玩闹起来。祁寒与袁慎均交手于脑后而?枕,袁慎是个武夫,即便躺着也总欲翘过二?郎腿来,然每每不出片刻又慌张意识到祁沅在他身旁,再又悄悄收回。祁寒睡最侧,脑中想的,大概是些忧心事。
小舟晃悠呀晃悠,像天然的摇篮,芙蓉香、水气香、河泥香、日光也香,淡淡的,混杂的,困意便阵阵席卷来。
……
待四人醒过,舒爽的感觉酥酥麻麻蔓延全身,袁冬月眨眨眸,与祁沅对视一眼,二?人均睁着大眼睛,似干瞪眼般,心底忽地腾出欢愉来。
再又躺了半会,杂言细语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过,四人均扶起身来,面上褪去惺忪,更?甚红润光泽。
“哇!”
祁沅猛地朝外爬去,差些雀跃地蹦起而?摔入湖中,袁慎赶忙起身去扶住她臂膀:“沅沅可?要小心些。”
“知道啦!”祁沅甜甜地回应。
这下,拱木下只剩袁冬月与祁寒二?人还?坐着。二?人不免地对视一眼。
祁寒:“二?小姐先请起身罢。”
拱木下空间并不大且小舟晃悠,若要一同出去恐要碰着,他便绅士些,浅笑示意着。
然袁冬月没等听清他的话,只道:“殿下头发有些乱了。”
祁寒神色凝滞片刻,袁冬月立马起身朝外走去。他的头发确实乱了,且乱得?不轻,不像惊艳全城的王爷该有的模样。
此行?自?出发时便近申时,方又睡去半个时辰,此刻竟要近黄昏了。
云彩漫天,火橙、明黄,斑斑块块,或有云洞破开,天光大亮般射下迟暮的光彩,荷叶菡萏染上金光,如镜湖面映入晕彩,水天一色。
小舟距岸边约一尺距离,祁沅鼓足勇气拉上袁慎的手:“那边的花好美,慎哥哥陪我?去看?看?!”
祁沅心如小鹿乱撞,不仅是想与他独处,更?是为了撮合她的皇兄与袁姐姐。
“好,在下陪您去。”袁慎不敢用力握了,他手心有常年握兵器而?留的茧,只怕会刮疼她。
“袁姐姐,我?跟慎哥哥去那边赏花,你与皇兄先自?己?玩吧!”祁沅朝她眨眨眼,面上笑颜如花。袁冬月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祁沅连自?己?想要找祁寒问清楚的事都知道?
祁寒只在心中微吐出一口气。
二?人只你一眼我?一眼,相互瞥过几次,终于在这刻同时对上眼。
袁冬月:“殿下,臣女听闻您收到了一封密函?”
祁寒:“……”
袁冬月见他不说话,心中只更?慌乱,这里边到底写了什么啊?
袁冬月:“这信中的内容……”
她倒吸一口冷气,只半眯了眼睫去打量他,希望他能接住自?己?的话。昨日行?瞻轩一事,她至今弄不明白?,若昨夜本有诧异与气愤,然自?后半夜遇刺,她或已?明白?了,只要她不死,且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长姐永远都不会放过她。
祁寒:“……”
他抬眸见着袁冬月水灵的双眸,就如此肆无忌惮般盯着他,他脸又煞红,那信中内容“刷”地入脑。他是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华的男人,就算他不爱女色,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祁寒:“你。”
他咽下嘴里的话,轻轻吐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