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一会清醒一会茫然。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她根本不会因为靳砚南的出现情绪受到波动。
原来这就是在乎,是心被束缚,是情绪被左右,是……世界被他填满。
不管他在不在身边,甚至就连窗外一片无关他的雪花,她都会想起他。
闻梨缓缓垂下眼,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这份在乎来得真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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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没喝太多酒,也没醉,闻梨起了个大早,独自前往圣莫里茨教堂。
来得太早,几乎没有游客。
她独自坐在空旷的教堂椅子上静心。
“闻小姐。”
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闻梨回过头,发现是昨天那位滑翔伞教练,但……
她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身上的服装,“您还是一位牧师?”
他说自己不仅是滑翔伞教练,任何有趣的工作他都在尝试。
他问她昨晚怎么没来参加篝火联谊晚会。
“我有爱人。”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令闻梨一怔。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观察了她片刻道,“但你总是一个人出现,似乎还充满烦恼。”
闻梨垂下眼眸,没说什么。
他笑笑,把手里端着的一本厚重的书递到她面前,让她随手翻开一页,也许会有答案。
闻梨半信半疑随手一翻。
偌大的纸张中央只有一小段英文。
闻梨照着念,发现是《小王子》里面的一句词,‘如果你想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
目光逐字停留。
闻梨心中微微一颤。
伴随着教堂里悠扬的管风琴声,内心的彷徨仿佛在这一刻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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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滑雪行程。
穿好滑雪服,戴好雪具出来。
闻梨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靳砚南。
即便他穿着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是最低调的黑白色滑雪服。
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梨梨,我们先过去等你。”宋云乔和桑宁先走一步。
闻梨抿了抿唇,犹豫片刻。
摘下脸上的护目镜,下台阶,走过去。
再三确认小姑娘是朝自己走来,靳砚南身形一动,漆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他的目光异常灼热。
仿佛能把这漫天雪花融化。
闻梨停在离他两步的距离,刚抬起头,眼前就出现一堵人墙。
靳砚南大迈步过来,拦腰把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他的嗓音格外沙哑,两条手臂微微颤抖,像是终于抱到了自己的稀世珍宝。
温热的气息把她紧紧包围,是那么熟悉的强势力道。
闻梨微微一怔,来瑞士这么久,像是到今天才发现,原来雪地是这么冷。
察觉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她脸微微热,抬手推开他。
“可以了,一下没这么久。”
像猫吸薄荷草似的在她颈窝深嗅,这谁受得了。
靳砚南果然还是靳砚南。
稍微给他漏那么一星半点的好脸色,他就会眼明手捷地抓住,然后讨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去。
闻梨略不自在地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碎发,“我要去滑雪了。”
见他脚步一顿,她淡呵:“不许跟着。”
“……好。”
没走两步又被他握住手腕,“晚上能一起吃饭?”
不等她应他补充道:“不坐一块儿分桌也行。”
“再说吧。”
他也就每次认错后才会这么听话。
她得再观察观察,不能这么快全原谅。
闻梨往宋云乔桑宁那边走。
见人走了,傅景深才慢悠悠出现,“怎么样,总算有和好苗头了?看你们都抱上了。”
靳砚南摊开掌心接过一片飘飘荡荡的雪花,他低凝许久,叹道:“她的心跟雪一样干净。”
干净,善良。
令他心甘情愿成为她最虔诚,最痴迷的信徒。
“那是。”傅景深笑笑,不忘嘴皮子损他一下,“嫁给你不得有颗善良能包容的心才行吗。”
“……”
“咱们也去滑雪吧,打发打发时间,干等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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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梨!这里!”
已经滑了两圈的桑宁见到闻梨过来,朝她招手。
桑宁问她谈得怎么样,“看你的表情,是准备原谅他了?”
闻梨摇了摇头,不过也不算否认,只道:“考察期吧……”
桑宁说这主意不错,“男人就得教训,不然以后更要翻天,况且靳砚南那大少爷脾气改起来可不容易。”
“愿意改就行。”宋云乔说,“人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也许他坏的那一面,正是向你展示出来的最脆弱的一面呢?”
最脆弱……
像靳砚南那样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吗。
他说给她装定位,是他的贪心,是他离不开她。
所以他最脆弱的一面是害怕失去她吗。
正想着,周遭忽然响起漫天的喧哗声。
下一秒,脚下的这片雪地传来地动山摇的晃动,大量积雪开始松动下滑。
“那边好像雪崩了!!”
“是雪崩了!快跑!!”
“快跑!!”
一时间各国语言的暴喝声传来。
雪崩的整个过程其实很快,不到三分钟就已经平静了下来,唯有远处一角激起漫天的雪浪。
她们这边是安全区,平息下来就没什么。
桑宁却慌乱道:“等等,傅景深好像就在那边!”
闻梨脸色霎时一白。
那靳砚南岂不是……
桑宁电话打过去,通了但无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