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宫商羽持刀气势汹汹的走到供桌的排位前。一刀劈出,供桌被宫商羽劈碎。排位散落一地,怨气,煞气,从地下中喷薄而出。怪不得宫商羽刚开始看不出半点端倪,未曾想是那陶山明,用茅山历代天师仙逝后留下的炁给镇住了。
地下,那樽石棺被已被铁链拴住,徐正年就躺在石棺内。他身上写满了鲜红的字,双眼合拢,是昏迷了。拴在石棺上的铁链有六道,一道铁链贴有三十六张符。每张符的符胆为一个敕字,陶山明盘坐在地,双手掐印默念口诀。
“弟子陶山明奉茅山祖师赦令,调请旱神女妭,如若不顺吾,道灭于无,道绝于仙,斩首献天,茅山祖师赦令,速降吾身前!!!”
一百零八道黄符同时燃烧,石棺内的徐正年肉身不停颤抖,下一刻,鲜血从七窍中喷薄而出。
这时陶山明听见上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刚刚是外面的打斗声,停了片刻。看那女人已经闯进来了,眼见徐正年的血已经飘出石棺,陶山明手一挥,地下突然飞出几具孩童的尸身。陶山明手一握,他们的心肝脾肺肾从身体中飞出飞到石棺顶上,徐正年的血被引向那些内脏。眼看就要接触到,一道烈火直接将那些内脏烧尽,徐正年的血也瞬间钻回徐正年的肉身。
陶山明慢慢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宫商羽。
“我那些徒弟怎么样了?”
“都活着。”
“多谢道友,手下留情。若是能就此旁观,贫道登仙后必会重谢”
“仙已经不存在了。”
“非也,道友莫不是觉得,目不见,耳不闻便是不存在?仙人依旧在,九霄之上的天庭也依旧在!”
宫商羽看着周围那些孩童的尸体,拿人炼丹,制符,做法器的邪修并不少。他们多是想长生不老,登天成仙,才判离宗门走此歧路。现在,她面前这个茅山派的时任天师,和那些邪修一模一样,自我催眠,为自己的恶找理由。他们所谓的不死之法,也都各有来头,各有各的邪门,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所以啊,宫商羽才很少废话。
宫商羽起手一道雷电从掌中射出,陶山明也反应迅速,同样一手雷电对峙。两道雷电对轰发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便是一阵爆响,陶山明用衣袖遮住光亮。宫商羽却没被严重的噪音和刺眼的光亮影响,待到陶山明放下衣袖,宫商羽的刀已近在咫尺。
陶山明面对锋利的金锈刀,居然用手掌接下。铁刃和皮肉触碰,居然能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宫商羽接连几刀,皆被轻松挡下,宫商羽被一掌弹开一刀。眼神迅速看出破绽,利用更快的速度一刀刺出,正中陶山明的额头。可刀却又似顶在了铁板上,陶山明皮都没破。
宫商羽迅速收刀后撤,陶山明占了上风自然是乘胜追击。可陶山明拉近距离时,宫商羽提气嘴中喷出三昧真火。陶山明这铜头铁臂可挡不下这招,立马后退避开。待烈火散去,三昧真火已经在宫商羽的刀上燃烧。
陶山明见状手中凭空摸出两张符箓,化作双剑,宫商羽火刀劈来。陶山明没有持剑抵挡,那一刀下去,陶山明一分为二,真正的一分为二,陶山明使了个分身术。两个陶山明都是两手持剑,出其不意的从侧面夹击宫商羽,宫商羽单手立掌。四把剑刃划过宫商羽的腰腹,划破衣物却未伤其血肉。
“金钟罩?道友会的不少啊。”
两个陶山明四把剑攻势迅猛,跳起来躲过两剑,在空中一个转身,化作三头六臂,四把剑对六把刀。陶山明很快再次处于下风,分身被斩,本身被火燎到衣袖,陶山明直接将整个道袍脱去,双手捏印夹住一张符箓。
“冤魂怨魂,知尔姓名,缚尔魂魄,授尔五鬼,到吾身上,顺吾者吉,逆吾者凶,辅吾了道,匡吾成真,命尔搬运,即速便行,逆我令者,寸斩灰尘。”
宫商羽只见周围五个孩童的肉身一阵抽搐,魂魄被怨气包裹,迅速飞入陶山明的肉身中。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宫商羽冷冰冰的说。
陶山明双眼猛地一睁,那原本和蔼的慈祥的双目,没了眼瞳,眼白变的全黑,那枯瘦的身体变得虎背熊腰。雷电在其手上缠绕,“待我成了仙,他们便是我座下的仙童。”
没有接下来的废话,电光一闪,陶山明已至宫商羽身后。身形压低似野兽一般,双眼又如同恶鬼一般。掌中雷电劈出,宫商羽三刀顶住却被雷电炸飞。宫商羽还未落到地面上,陶山明已经已经到了另一边,再一掌雷电轰出,宫商羽御风转体,躲过一击。落到地上,脚踏碎地面,声未传,人以至。六条手臂,依次横排,一招大横批,像燃火的车轮斩下。陶山明却突然拉远了两丈远的距离,是缩地成寸,又是一道雷电。宫商羽往侧面跳开,一步一丈追了上去。围绕着石棺,两人不停的变换位置,一会出现在这儿,一会出现在哪儿。
宫商羽三头六臂,视野无死角,全方位防御,刀上还有三昧真火,燎到便着。因此陶山明绝不近身,就不停的用雷法远攻,且速度更胜宫商羽,
宫商羽一刀斩空,身后一道雷电劈来,没有再躲。雷电没有炸飞宫商羽,而是自己飞上了天。将头顶的岩石劈落一块,宫商羽散去了三头六臂,手里拿着三节棍,陶山明一皱眉。
“打神鞭?”
“仿造的罢了。”
“道友究竟是何人?有如此神通,贫道却闻所未闻啊。”
“无名小卒。”
“既如此,与我等一同成仙不好吗?”
“且不提成不成,就算成了,也没意义。”
“没意义?”
宫商羽好像摸到了陶山明的逆鳞,陶山明顿时火冒三丈。皮肤变作青色,肌肉再次暴涨,打神鞭专打神通。不管什么神通,三昧真火,雷法,护体的神通也照样什么铜头铁臂,金钟罩,统统不管用,在外面时。若不是宫商羽收着力,但凡挨着这玩意的都得皮开肉绽。
更有意思的是,打神鞭是能打神通,不是散神通。持有者可以把自己的神通附在上面,你的神通我能打飞,我的神通你却防不住。
现在的陶山明能做到的,就是用更快的速度,瞄准宫商羽破绽,才能有胜算。
陶山明率先出击,一步近身宫商羽,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两把铁剑。
“人生来便是为了成仙!”
两剑挥出宫商羽,转身躲开,握单稍节一棍打碎两把剑。再一棍甩出,陶山明只得再次拉开距离。宫商羽一步三丈跟了上去,“人生没有自己注定要做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便好。”
这一棍陶山明后撤两丈避开,掌中又是两把剑,再一步又杀回来。
“站在说话不腰疼!”
宫商羽握两稍节,用中节挡住数剑。
“看这世道!天灾!妖祸!众生之间勾心斗角,劫财害命,屡见不鲜!唯有登天成仙,这是唯一的出路!”
“别骗自己了,这世道再苦,不是你们行恶的理由。”
宫商羽一棍上甩,打断陶山明的攻势,陶山明再次拉开距离,准备突袭。宫商羽雷电蔓延到三节棍上,一甩,一道球状闪电被打出。
那闪电球,太过迅疾,陶山明立刻躲闪,可如何快的过闪电。那球轻轻的碰到地面,一阵爆炸响彻茅山,四周岩壁裂出缝隙。
宫商羽用金光咒护住自己,待沙尘散去,人已经消失不见。跑了。不对!
宫商羽立刻转身横棍防御,隐身的陶山明突然现行,他半个身子被炸得鲜血直流。双手持剑劈了下来,可这一下陶山明使了个重身法,万钧之力压在身上,宫商羽被压的直不起腰。打神鞭能打神通,可若是你打不出去也没有用啊。
“我的弟子,有一半不是被邪祟所杀!而是那些人!有的是下药埋伏,有的是卸磨杀驴!我那些弟子拼死从邪祟手中保护了他们,然后那些‘人’,那些被他们救的‘人’!”
宫商羽挺起头来,妄想喷出三昧真火,陶山明力再翻一倍。大地瞬间崩裂,宫商羽被压的半跪,咬紧牙关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们不是人了!他们早就是邪祟了!这世道,这样的邪祟!只会越来越多!”
“啊!!!”
只听一声怒吼,徐正年突然出现双手持圆首刀,一刀刺进陶山明那血肉模糊的半边身子。陶山明吃痛破了法,宫商羽趁机甩开陶山明双剑,一棍甩出将陶山明打飞。
陶山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血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陶山明躺在地上,那一棍宫商羽没有收力。恐怕骨头和五脏六腑都碎了,宫商羽收起打神鞭。
站起身弯腰捧住徐正年惊魂未定的脸,“你没事吧?”
徐正年一把拦住宫商羽,双臂环住宫商羽的脖子,双眼中止不住的落下泪来。宫商羽轻轻拍了拍徐正年的背,徐正年终于冷静下来后,深呼吸几口。一言不发,想去拿回还插在陶山明身上的刀。
宫商羽一把拦住,自己走过去,陶山明还奄奄一息。
“我徒弟...和...他们.....无关。他们...是...无辜的。”
宫商羽拔出那把环首刀,了结了陶山明。
宫商羽将环首刀夹在双臂间,擦去血迹还给了徐正年。
宫商羽和徐正年两人回到了祠堂,可一个熟悉的人拿着剑,站在了祠堂门口,是黄坚他身后是昏厥的师弟们。
“我师傅呢?”
“死了。”
“你杀的?”
“嗯。”
黄坚双眼血红,冲上前来一剑劈出,可一个人突然抓住黄坚的双腿扑倒他。
“师兄,够了。”
黄坚愤怒的看向后面,是双腿已经没法活动的张呈祥。“该死的!呈祥!放开我!她杀了师傅,我要为师傅报仇!”
“对不起,大师兄。但是,师傅早就死了,我也一样。现在的我和师傅,都只是早就该死的邪祟罢了。”
“你疯了吗?呈祥,你在说什么啊!”
宫商羽无视了两个在地上扭打的两人,带着徐正年就这么离开了。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醒悟呢,人们说,人若是以另一个视角看自己这一生,总能发掘出过去抛下的一切,良心,善良。
人间悲苦凄凉,师傅看着我们越来越少,他怕了,我看着师傅越来越老,我也怕了。他拿人练符,我替他隐瞒,我们错了吗?错了,可谁又不怕呢。生,若不成仙脱离苦海,死,岂不失为一种解脱?
黑夜里,宫商羽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焰中发出,噼里啪啦的柴鑫燃烧的声音。
徐正年看着火苗双眼无神,突然一个烤黑的馒头递到眼前。
“不饿吗?”
徐正年摇摇头,宫商羽将手收回来。
“师傅。”
“嗯?”
“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昆仑。”
“奥,啊?”
原本还双眼无神面无表情的徐正年,顿时激动了起来。昆仑山位于南夏最西端,也是整片大陆的最高最广的山脉,有人说那里是世界的尽头,没人能翻越过去。有人说,那是一位神死后的躯体所化,也是那位神的血肉铸造了如今的苍生。这些传说暂且不谈,从徐州去昆仑?几乎横跨整个南夏。
“这,师傅,我们去昆仑干嘛?”
“救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