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御车前往太极殿的路上,刘子业一路面带微笑,心情愉快的托腮看着周边的景色。
或许,许多帝王都有着自己的嫡子梦吧!
相比起羊昭仪的子嗣,刘子业更期待路皇后的子嗣。
中原实行嫡长子继承制,所谓的立贤不立长,看起来是非常理想,但实践起来,却十分困难。
你怎么就知道,你认为的贤,就是真正的贤才呢?
好比如说隋文帝杨坚,被杨广装出来的礼贤下士,聪慧过人给瞒骗了,一心以为太子杨勇不及杨广出色,最终还真被骗得渣都不剩了,临终时还想叫杨勇回来,亡羊补牢,却为时已晚。
以至于结束了南北朝几百年动荡,冉冉升起的大一统王朝,二世而亡。
能够让一个新兴强大的大一统王朝,轰然倒塌,没点无下限的本事可完全做不到。
这一点,原身刘子业比起杨广的残暴,可拍马都赶不上……
当然,杨坚杨广这对父子的例子,十分极端,也不能就这样武断一切。
毕竟,清朝时也没有嫡长子继承制,就算有些争斗,也是朝堂之争,并未引起天下兵戈相向。
立贤不立长,得看在位君主的识人之明。
明显杨坚完全看走了眼。
正比如嫡长子继承制,因为只凭嫡子的身份,无论才能如何,皆可顺理成章的继位,虽能很好的解决了继任可能产生的许多动荡,但昏君上台的可能性,也很高。
只是,对于一个王朝而言,更趋向于平稳过渡政权,并不希望横生枝节。
因此,宁愿挑选出平庸的君主,也要稳定王朝帝位更迭的秩序。
对于这两种挑选继任者的方式,刘子业觉得都有道理。
不过他个人而言,是更倾向于立贤的,他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创建出来的王朝,被一个昏庸残暴的所谓嫡子搞得七零八落。
原身自己,就是嫡长子继位,这副德行,可见一斑。
再来个什么叫门天子,木匠皇帝,这王朝还能不能维持下去了……
只是,若是想要立贤,一个皇帝权力不够集中,就算想这么干,也没这个能力。
再者,唐朝继玄武门之变之后,根本没有所谓的嫡子庶子之分,皇位更替,犹如儿戏,伦理纲常,完全沦为了笑话。
以至于宋人在结束了人相食几百年黑暗的唐末五代十国之后,后人看到的是盛唐的辉煌,宋人对于唐朝的种种,则都嗤之以鼻,嫌恶至极。
刘子业更不希望皇位更迭没有形成制度化,导致天下大乱,自己辛苦开创的盛世,被不堪的后人败坏至此。
立嫡立贤都各有优劣,这让刘子业十分难办。
但是,如果皇后生出来的儿子,本就是最优秀的,那岂不是皆大欢喜了吗?
刘子业对路皇后身怀的子嗣抱着强烈的希冀。
若开出个金卡,于愿足矣。
既是嫡子,又是贤才,岂不美哉……
对于后人的选择,刘子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一个王朝,不可能万年永存,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
刘子业是有抱负的。
他想要在自己的任内开创一个大一统盛世,若是游戏协助,都未能完成,那可真是蠢钝如猪,暴殄天物了。
一个王朝的开创之君,若是在继任者的问题上犹犹豫豫,没有做好榜样,那可能玄武门之变的后果,也会陆续在王朝之中频频发生。
所以,刘子业觉得,自己在继任者的问题上完美解决了,也能替后人规避许多祸事。
“只是,我还那么年轻,万一我还活着,嫡子却死了,那该怎么办?”
想到了乾隆的例子,刘子业也有些发愁了。
有人道,乾隆有着嫡子梦。
其实,乾隆钟爱的不是嫡子,只不过是富察皇后的儿子罢了。
一个永琏,一个永琮,从名字都能看出他对于这两个嫡子继承宗庙大统的希望。
换作是继后的儿子,你看他钟不钟爱……
结果,富察皇后一前一后的两个皇子,皆幼年早夭,彻底粉碎了乾隆的念想。
后来,看上一个优秀的儿子,便死在了自己的前头。
以至于最后不得已,挑选出了一个嘉庆,还十分不情愿的把嘉庆拉去皇太子陵墓前,让他给自己心爱的儿子叩头,还说要是嘉庆当不好,直接一道雷劈死他。
刘子业看过游戏的签到池,有张策卡,使用之后,可以铸造大鼎,每铸造完成之后,就能替皇帝增加一年的寿命,最多可以制造九鼎。
也就是说,一旦得到,起码也会增加九年的寿命。
刘子业想过了,自己有钱之后,必然要铸造九鼎。
自己富有四海,自然希望长寿健康。
可一旦长寿了,很可能落得乾隆无人可选的地步,如今年纪轻轻的刘子业,一看到皇后怀孕了,就先患得患失了。
一旦自己的嫡子梦破碎,难不成挑个皇太孙吗?
就连乾隆钟爱绵亿,都不敢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个平庸的嘉庆,生怕重蹈靖难的覆辙。
现在单单只是路皇后有喜了,刘子业脑海中便涌出了一大堆纷乱的思绪,在继任者的问题上不断打转。
望着外面景色的目光空虚游离,明显已经神游太虚,兀自烦恼。
怪就怪自己太年轻!
希望嫡子能够长寿一些,到时候他不仅可以把儿子教好,还可以把后继的孙子也教好,这样起码也能稳定三代。
希望不要冒出来个天下岂有五十年之太子……
刘子业也不愿意对儿子这般残忍,但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短命。
“陛下,奴才恭贺陛下再得皇嗣。”
走在路上,王宝儿笑意盈盈的朝刘子业恭贺了起来。
闻声,刘子业回过神来,弯唇笑了笑,顿时把自己杂乱的思绪给抛之脑后。
管不了那么多了,若真生出来了一个贤良的嫡皇子,为了确保儿子顺利继位,大不了他提前退位,当好自己的太上皇。
无论如何,都要维持好皇位更迭的秩序,不要酿成大祸,被后世人效仿。
“立贤还是立嫡,真是千古难题……”
想到这里,刘子业望着虚空,不由得幽幽长叹。
这一点,甚至连后世都争论不休,千百年来,无数次实践,都未能得到答案。
刘子业到达太极殿之时,早朝已经在刘戴巢三人的主持下,进行了一半。
众臣山呼万岁之后,刘子业朗声道:“今日,朕之所以晚来一步,是因为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众臣急忙拱手询问。
刘子业也不藏着掖着,故作神秘,给大家公布喜讯,笑道:“经徐爱卿诊断,皇后有喜了。”
皇家子嗣,一旦确认,根本瞒不住,尤其还是皇后有喜,更是天下喜闻。
与其让大臣们胡乱猜疑陛下为何迟来,回去之后议论纷纷,倒不如刘子业率先开门见山,挑明白了。
也好让大家沾沾喜气,给皇后和皇嗣祈福。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众臣双眼一睁,顿时喜形于色。
他们连忙执手,朝刘子业万般恭贺,整个朝堂,原有的严肃顿时烟消云散,殿中一派喜意。
此番路皇后怀孕,可比羊昭仪有孕,象征意义大多了。
羊昭仪怀孕之时,众人大喜过望,也是因为这是陛下的头一个孩子,无论如何,起码也有了盼头。
毕竟,古往今来,一些帝王都有那方面的问题,子嗣稀缺,不在少数,还得从旁支过继,这事儿不好明说,大家心里明白。
比起过继的不稳定性,大臣们更希望看到的是自然的父子易位,代表王朝兴盛亨通。
羊昭仪有孕了,证明陛下并没有问题,日后子嗣会越来越多,自然欢喜,最担忧的方面可以放下了。
而今皇后有喜,才是天大的喜事。
嫡皇子的意义,可不是一般皇嗣可以比拟的。
若是路皇后此次生下的是个儿子,那这个孩子,就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后继之君了。
身份不一样,众臣对于这位还没降生的皇嗣,怀揣的希望也绝非一般。
陛下的各项改革已见成效,政绩斐然,权力稳固,此前缺的,只是后继之人罢了。
如今,一个羊昭仪打响了开门红,路皇后又传来喜讯,真正补全了遗憾,众臣对于未来的日子,更加充满盼头了。
与臣同乐之后,刘子业这才说起了正事。
“如今,因为西南购马一事,国库存银已空,但是国家秩序,朝堂政务,处处都要用钱,如何获取更多的钱粮,才是目前朝堂的重中之重。”
闻言,众臣这才从刚才的欢愉之中收敛了心神。
听到这个话题,大家神色也都有些为难。
毕竟,想要快速攒钱,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加收田赋,苦一苦百姓。
但是,众人知道陛下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忍如此对待百姓的。
更何况,大家也都熟知典籍历史,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就因为横征暴敛,引起民怨,天下震荡……
不管是陛下的性子,还是现实的问题,都不该如此粗暴行事。
可是若不如此,一时半会儿,从哪儿弄钱,这一点,大臣们思来想去,也是无能为力。
他们之中甚至有些自恃清高的读书人,对于金钱不屑一顾,听到大家左一句钱粮,右一句税收,都有些难以忍受,皱起了眉头。
觉得朝堂上的这帮人,未免太过市侩,有辱斯文……
对于这些孤高自傲的人,刘子业也没什么好说的。
百样米养百样人,有时候,这些读书人,也能引领潮流,成为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清流榜样。
尽管他们身上诟病之处甚多,读书人的迂腐不知变通之气甚明,但起码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他少不得他们。
刘子业未来,说不定还要重视这些读书人,为自己日后的科举制度打好榜样基础。
眼看众人沉默不语,刘子业继而说道:“此前戴爱卿负责钱币改革,如今永光钱币已经推广全国,百姓赞不绝口,你们说,是不是趁热打铁,有必要继续追加?”
原本绞尽脑汁在想办法的戴法兴,忽的微微一愣。
过年之际,他已经将一批新钱币推广了出去,在民间流通了,百姓之中,确实好评不断。
经过了此前刘骏四铢钱的折磨,民间恶钱充斥,物价高涨,百姓苦不堪言。
由于戴法兴严抓私铸,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价格有所下滑,税收也顺利了收上来了不少。
直到后来永光新钱的推行,由于质量高,制作难度和成本也大,再加上民间私铸被严厉打压,一经推行,很快便取代了原先的四铢钱。
物价趋向平稳,比起以前钱不是钱的日子,百姓手头总算开始存有余钱了。
对于刘子业进行钱币的改革,更是感激涕零。
觉得新皇上位之后,果然是天下人的福气。
再经过均田制的推广,手有余钱,生活也有了足够保障的百姓,才有能力缴纳更多的赋税。
要不然,刘子业此次买马的钱,恐怕都不够用的……
对于刘子业所说的继续追加,戴法兴倒是没有意见。
毕竟,新钱币只是最先推行了第一批,想要完全取代四铢钱,还远远不够。
这不是他们工匠偷懒,奈何各地资源不够,暂时只能先铸造一批。
就算陆续继续追加,也不会造成通货膨胀,钱比人多的可能性……
目前只不过是他们有心无力罢了。
不是不想,只是很难……
“陛下,臣等已经在努力了,只是陛下您也知道,新钱铸造,成本比以前要高不少,所以想要赶制出第二批,恐怕还得几个月。”戴法兴为难的拱手道。
他知道国库空虚的难处,只是,没钱硬要赶制钱,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十分紧缩了。
毕竟,成本来自于天下自然资源,如何获取,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就算是戴法兴,对此也无法保证。
此前刘子业于各地创建了铸钱局,因地制宜,在攫取资源上,确实方便了许多,但各地资源分配不均,还得互相配合,也有些麻烦。
闻言,刘子业倒是没有气恼,他微微一笑。
“朕知道爱卿的难处,朕又岂是那种胡搅蛮缠之辈?对于这个问题,朕也有自己的办法,爱卿不妨参考一下。”